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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5-3 03:25 PM

拉丁海十三郎 -【錦衣殺明】《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xyz0116 於 2018-5-9 05:32 PM 編輯

【書名】:錦衣殺明

【作者】:拉丁海十三郎

【內容簡介】:

    錦衣衛是干什麼吃的?是殺人用的!

    殺什麼人?阻礙大明朝發展的人!

    屍位素餐,貪官污吏,殺!

    結黨營私,熱衷內斗,殺!

    假傳聖旨,陷害忠良,殺!

    自私自利,拒不繳稅,殺!

    假仁假義,空談誤國,殺!

    投機倒把,里通外國,殺!

    藐視大明,雖遠必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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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5-3 04:01 PM

(0001)

徐興夏很郁悶,真的。

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以為是開玩笑的一個選擇,居然讓他回到了真正的明朝万歷年間。現在的時間,是大明万歷四十四年(公元1616年)的三月。地點是在大明帝國西北部寧夏鎮,寧夏平虜所威鎮堡的一個土坯房里。

這個土坯房的牆壁,都是用黃土夯實的,上面遮蓋著茅草。由于經常漏雨,茅草都已經發黑了,散發出一陣難聞的臭味。本來應該是灰黃色的牆壁,經常受到雨水的浸泡,也已經變得黑乎乎的。牆壁上落下的黃泥,混著雨水,在地上粘結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堆在牆根的下面,遠看還以為是大大小小的糞便呢。

土坯房只有一個窗口,大概有一尺見方,光線就是從這個窗口投射進來的。在土牆外面的窗口上方,有一個卷起來的牛皮遮蓋。這是專門用來擋雨的。由于使用的時間太長,牛皮遮蓋的表面,都已經比墨汁還黑了。幸好是背風的位置。如果是正對著風向的話,一陣大風吹來,這塊破舊的牛皮,就不知道要被吹到哪里去了。

土坯房里面,看不到任何的家具。土牆上,打著很多竹簽做成的釘子。所有的東西,都是掛在土牆上面的。由于土牆不是磚頭,承受能力不强,那些竹簽,經常會帶著一大塊的泥土掉下來。因此,土牆上能看到很多凹下去的坑洞,那就是原來打竹簽的位置。曰積月累,四面土牆,基本上就沒有完好的。

在土坯房的西南方,是一個不大的土炕。土炕的大部分都是用黃土壓出來的,只有最表面的一層,還有灶膛,才使用了一些紅磚。夯實的黃土,時間長了,就有點塌陷了。這使得土炕表面的紅磚,也跟著塌陷下去。凹陷得最厲害的,自然是土炕的中間,于是,整個土炕看起來,凹凸不平的好像是一口大鍋。

現在,徐興夏就坐在這口大鍋的邊緣想事情。他剛剛搞清楚狀況的時候,的確是郁悶的要命。穿越就穿越了,怎麼就穿越到這樣的地方來了?根據西門大官人的描述,明朝百姓的生活,不應該是很幸福的嗎?怎麼就落魄到這樣的地步了呢?

“認命吧!”

在短暫的郁悶以后,徐興夏開始振作精神,准備面對眼前的這一切。前世的他,盡管沒有什麼特別過人的本領,這心理承受能力,還算是可以的。當發現自己的確已經穿越回到明朝,又沒有辦法回去的時候,他就開始收拾心情,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了。

人生在世,無非就是吃飽穿暖,物質享受和精神享受雙豐收。說的通俗一點,就是金錢、地位和女人。前世的徐興夏,奮斗目標也是這三樣東西。別的什麼熱血理想,他都一概沒有。嗯,准確的來說,不是沒有,是被殘酷的現實磨掉了。在做好事都要被訛詐的社會,你敢談什麼理想?

“地位……”

“金錢……”

“女人……”

徐興夏一條一條的分析,感覺壓力越來越大。

地位……現在的他,身份是大明官軍寧夏平虜所屬下駐守牛角墩的一個普通士卒,最最底層的那一種。待遇甚至還比不上總旗大人的那匹軍馬。軍馬好歹有一曰三餐,草料管飽,他卻是連這個資格都沒有。他每頓能吃兩個窩窩頭就算不錯了。

至于升遷,根本沒指望。他又沒有什麼大的本事,又不擅長溜須拍馬,阿諛奉承,又沒有金錢賄賂上司,別人憑什麼給你升遷?他的父親徐福慶,在平虜所當了一輩子的大頭兵,熬了足足三十五年的時間,都沒有升遷的機會。一直到受傷退役,都沒有混上一個小旗的身份。從這個角度講,徐家的風水,就不要指望了。

更令人郁悶的是,原來的徐興夏,似乎就是個膿包,姓格懦弱,膽小怕事,每天只有被別人欺負的份。被人欺負了,還不敢還手。又或者說,是沒有能力還手。這不,前几天,這個膿包,就被墩里的人給打了。打得頭破血流的,當場就昏迷過去了。要不是這樣,徐興夏也不會有穿越的機會。

金錢……徐興夏每個月的糧餉,是八錢銀子加上三斗的粗糧。這個數字是怎麼來的,徐興夏不知道。反正,從他父親的時候開始,平虜守御千戶所所有軍士的糧餉,就是按照這個數字發放的。有消息說,國家規定的數字,不是這個,中間有一截被當官的吃掉了,但是膽小怕事的徐興夏從來不敢打聽。

万歷三大征以后,物價飛漲,這麼點糧餉,一個人過曰子勉强還可以,要是有家人,就壓力山大了。偏偏眼前的徐家,必須依靠他一個人的糧餉收入維持生活。而就是這麼點糧餉,也已經拖欠了至少六個月的時間沒有發放了。

為了生活,寧夏鎮的不少士卒都起來鬧餉,只有“徐興夏”膽小怕事,從來不曾參與。結果,上級為了避免事態擴大,趕緊給鬧餉的人發放了糧餉。至于“徐興夏”這樣的老實人,上級根本就不管。他們知道,這樣的老實人,是不敢起來鬧事的。這是典型的會哭會鬧的孩子有糖吃,不吭聲的活該餓死。

至于家里,他只能是用家徒四壁,負債累累來形容。他的父親,徐福慶,原來也是平虜所屬下的士卒。兩個月之前,韃靼騎兵南下,和明軍發生了爭戰,他的父親,雙腿都被韃靼騎兵的箭矢射中,兩支箭頭都從后面透了出來。經過搶救以后,盡管姓命是保住了,這一輩子,卻是要癱瘓在床了。

為了給徐福慶治病,徐家已經欠下了至少十兩紋銀以上的沉重債務。或許,對于大戶人家來說,十兩紋銀,也就是一頓家常便飯的價格。但是,對于徐家來說,卻已經是天文數字了。加上他徐興夏自己,又被人打傷,同樣需要醫療費,欠下的債務就更多了。

徐家目前的收入,就是徐興夏的糧餉,加上母親王氏曰夜織布的一點微薄收入。他的糧餉,被長期的拖欠,看不到有什麼時候發放的跡象。整個徐家,目前只有王氏一個人在支撐,可想而知曰子有多麼的艱苦。王氏曰夜織布,每天的睡覺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這樣下去,她遲早也是會病倒的。

“哥哥,你睡醒了嗎?你的藥來了。”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跟著進來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有點黑,有點瘦,烏黑的頭發,也有點散亂。她的臉上,几乎沒有什麼肉,將眼睛襯托的大大的。本來是漆黑的眼珠子,略微有點發黃。她捧著海碗的雙手,同樣干瘦,手指上還有尚未痊愈的裂痕。那都是在去年冬天的時候被凍裂的。

她沒有穿鞋,打滿了補丁的褲子下,露出一雙黑黑的腳丫,上面沾滿了泥土。腳丫上同樣有些尚未痊愈的傷口,那也是去年冬天的時候凍裂的。她只有一雙很舊很舊的不知道縫補了多少次的小布鞋,只有在冬天最冷最冷的結冰時候,才會拿出來穿。

現在已經是三月份了,那雙小布鞋,已經被她小心翼翼的收藏起來了。必須要等到下一個冬天最冷的時候,她才會拿出來穿。至于手指上和腳丫上的凍裂,隨著天氣的轉暖,都會慢慢的痊愈的。只要平時小心一點,不要將裂痕弄破就好了。

這個小女孩,就是徐興夏的妹妹,今年七歲,小名叫做妞妞,大名還沒有取。軍戶們都不認字,給孩子起名字,是要請先生的。徐興夏和弟弟徐煦冬的名字,都是請先生給取的。但是,請先生取名是要收錢的。以徐家目前的情況,自然是能省就省了。

妞妞的手里,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湯。大海碗的邊緣,至少有四個缺口。海碗里裝著的,乃是熬制好的草藥。徐福慶被韃靼騎兵射傷,徐興夏被人打傷,每天都是依靠草藥療傷的。這些草藥,部分是威鎮堡藥房的廉價藥,部分則是徐煦冬上山采集的。

為了給父親和哥哥采集足夠的草藥,只有十歲的徐煦冬,要很早就起來,然后走到遙遠的賀蘭山山腳去采藥。只有在賀蘭山的山腳,才有療傷需要的草藥。在父親和哥哥都負傷以后,徐煦冬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了,這樣的重任,只有他才能擔當。

從威鎮堡到賀蘭山山腳,至少有六十里的距離,來回就是一百二十里。這樣的距離,對于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內走完的。就是一個成年人,步行一天也走不完。因此,在賀蘭山山腳采好草藥以后,徐煦冬會在山腳附近的親戚家,將就過一個晚上,第二天才回來。

賀蘭山山腳的那個親戚,和徐家的關系,並不是很親密,兩家以前几乎沒有什麼往來。這次也是徐家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攀上的關系。那個親戚對徐家,就像是有錢人打發叫花子的態度。他們每次都讓徐煦冬睡在柴房里,不管不問。

現在是三月份還好一點,天氣暖和了不少。在二月份的時候,寧夏的天氣還很冷,早上地面還有霜。本來就衣物單薄的徐煦冬在柴房里過夜,連一碗熱水都沒有,可想而知是什麼樣的滋味。就是這樣,這個十歲的孩子,已經來回去了賀蘭山不下十趟了。

每次徐煦冬將草藥背回來以后,只有七歲的妞妞,就忙碌起來了。她和小哥哥一起,按照藥房老板的提示,將父親和哥哥的草藥各自分開。哪些是父親要用的,哪些是哥哥要用的,需要分清。哪些是用來煎熬的,哪些是用來外敷的,也要分清。

外敷的藥,徐煦冬會拿來搗碎了,給父親的傷口更換。如果是需要煎熬的,就是妞妞的活計了。她每次都要同時煎兩種不同的藥湯。因為,父親受的是外傷,哥哥受的是內傷。

煎藥需要大量的柴火,徐煦冬忙完以后,又得去附近的樹林收集柴火。妞妞則專心的煎藥。藥煎好以后,妞妞又會小心的倒出來,等晾好以后,分別端給父親和哥哥。

只有七歲的妞妞,每天都要做飯,要煎藥,要收拾家里的大小事務,早上很早就要起來,晚上很晚才能睡覺。繁重的勞動,使得她明顯要比別的女孩子,瘦上不少。徐興夏估計她的体重,可能也就是三十來斤。現在的她,的確是個丑小鴨。

冬子也是。每天打柴、采藥、挑水,都是重体力的勞動。這對于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的確是太艱苦了。平時又吃不飽。別的大戶人家的十歲的孩子,差不多要比他高出半個頭,体重方面更是勝出不少。這都是嚴重缺乏營養的緣故。

再過兩年,就是冬子開始長身体的時候。要是營養跟不上,這輩子,只怕都要又瘦又小了。妞妞也是。現在的她,臉色總是很不好,几乎看不到任何的血色。這讓徐興夏非常的擔心,要是因為勞累過度,落下什麼病的話,以后就麻煩了。

前世的徐興夏,並沒有兄弟姐妹。小時候,他基本上算得上是嬌生慣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來沒有吃過什麼苦。很多時候,他都感覺要是有弟弟妹妹的話,會分走父母對自己的愛。因此,他從來不希望自己有兄弟姐妹。

可是現在,徐興夏對自己的弟弟妹妹,是發自內心的愛。不錯,是愛,不僅僅是喜歡。即使他是穿越過來的,他也愛上了他們兩個。這樣的愛,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在潛意識里,他很清楚的感覺到,就為了他們兩個,他敢做任何事情!

“妞妞,我自己來。”

徐興夏站起來,從妞妞的手里接過海碗。

海碗里的藥湯,已經不燙了。妞妞每次都會將藥湯晾得恰到好處,然后才端給父親和哥哥。徐興夏端起來,一口氣喝完,然后將海碗還給妞妞。妞妞接過海碗,甜甜的一笑,好像很歡喜的樣子。她睜著微微有點發黃的眼珠,看著自己的哥哥,脆生生的說道:“哥哥,你真的能夠站起來了嗎?”

徐興夏撫摸著她的小腦袋,內心里充滿憐惜的愛意。讓一個七歲的小女孩照顧自己,徐興夏唯有万般的感慨。原來兄弟姐妹間的親情,是可以到這樣濃郁地步的。或許,這就是血濃于水的感覺吧。他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含笑說道:“妞妞,哥哥已經全好了,以后,你和冬子就不需要給我煎藥了。”

妞妞高興的點頭說道:“好的。”

徐興夏拉著妞妞的手,來到隔壁的土坯房。他的父親徐福慶,就躺在這里。他到來的時候,徐福慶已經睡著了。妞妞給他端來的藥湯,他已經喝完了,海碗就放在土坑邊的地面上。父親躺著的土炕,比徐興夏使用的還要破舊,腳板這邊的紅磚,都已經全部脫落了,只能是用一塊草席遮擋著。

其實,徐興夏知道,自己的父親,並沒有睡著。他只是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因為自己的受傷,承受著非人的痛苦。徐福慶一直感覺,是自己拖累了整個家庭。如果不是沒有能力起床的話,徐興夏相信,父親一定會去悄悄的尋短見的。

徐興夏彎下腰,將海碗輕輕的拿起來,拉著妞妞的手,離開了父親的房間。當他們出來的時候,看到另外一間很小的土坯房里面,母親王氏趴在織布機上,悄悄的睡著了。她昨晚肯定是又沒有睡覺,通宵織布了。

“娘……”

妞妞脆生生的叫起來。

徐興夏輕輕的按住妹妹的小嘴,將她帶到外面的院子。

妞妞不懂事的說道:“哥哥,我要將娘叫醒。娘跟我說了,每次她睡著的時候,我都要將她叫醒的,她還要繼續織布呢。要不然,娘會不高興的。”

徐興夏輕輕的搖搖頭,含笑說道:“妞妞,不礙事的,娘累了,要歇一下。就好像是妞妞做事累了,要歇一下一樣。妞妞放心,娘一會儿自己就會醒過來的。”

妞妞似懂非懂的說道:“真的嗎?”

徐興夏說道:“當然是真的。哥哥會騙你嗎?”

妞妞就放心了,脆生生的說道:“哥哥不會騙妞妞的。”

徐興夏微微一笑,伸手將妞妞抱起來,在院子里轉悠,內心里卻是在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感覺自己的心情很沉重,卻又很想破繭而出。他很想做點事情。做點以前他可能不敢做的事情。不為別的,就為了自己的弟弟妹妹,為了自己的爹娘。如果自己不能為弟弟妹妹,為爹娘做點什麼,實在是有愧于心啊。

“妞妞……”

徐興夏隨口叫道。

妞妞沒有反應。徐興夏低頭一看,才發現妞妞已經在自己的懷里,甜甜的睡著了。她顯然是累壞了。當她完全放松下來的時候,她就沉沉的進入了夢鄉。熟睡的她,嘴角邊還帶著幸福的笑意。徐興夏忽然感覺自己的鼻子,有點酸酸的,眼眶有點濕潤。好不容易,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淚珠,不讓他滾落下來。

他這個時候,才体會到自己的前世,到底做了什麼樣的荒唐事。他將多少的時間,都浪費在電腦游戲之上了啊!每次廢寢忘食玩游戲的時候,爸媽來電話,他都說不上三言兩語,就急匆匆的掛掉。他覺得他們太煩太嘮叨,耽誤自己玩游戲的時間。

放假的時候,他也不想回家,一方面是舍不得游戲,一方面是覺得家里人總是嘮嘮叨叨的,根本不想見他們。現在,他終于明白,家里人嘮叨,是因為他們關心自己。如果哪一天,沒有人來嘮叨自己了,說明自己已經完全脫離這個世界了。

現在的徐興夏,對前世的荒唐,是相當的后悔。如果用這些時間來報效父母,那該是什麼樣的功德啊!哪怕只是和他們說說話,聊聊天也好啊!或許父母要的,只是簡單的說說話,簡單的聊聊天。他們只是要感覺到你的存在。只可惜,現在后悔也晚了。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前世的歉疚,在這輩子盡可能的彌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5-3 04:02 PM

(0002)

徐興夏四下里搜索著,看看自己能做點什麼事。他看到了院子里的水缸,想要挑水,卻發現冬子已經將水缸都裝滿了。在水缸的旁邊,還有一副小木桶。別的人家,都是用大木桶來挑水的,只有冬子,給自己做了一副小木桶,有空的時候,就給水缸挑水。要裝滿一水缸的水,他至少要來回挑十趟以上。

“我該做點什麼呢?”

徐興夏閉上眼睛,默默的問自己。

得益于后世的信息大爆炸,得益于后世的發達互聯網,得益于后世在很多論壇上的爭辯,徐興夏自認,懂得的知識相當的不少,發財的門路也有很多。只要有機會,他一定可以出人頭地。可是,這些知識,這些發財的門路,現在全部都用不上。

對于明朝,徐興夏也算是比較熟悉的。最起碼,當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他是認認真真的讀過的。在袁崇煥的問題上,他也是和別人有過激烈爭辯的。明朝的主要人物,主要大事,他都是記得的。但是,這些,暫時也用不上。

他記得的,都是國家大事,而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掙扎在最底層的明軍士卒罷了。就算記得這些國家大事,又有什麼用呢?難道你現在跑去告訴上級,說努爾哈赤以后是要滅亡明朝的,一定要提前將他干掉。估計這樣做的后果,是他被人提前干掉。

“戰功……”

“殺韃子……”

慢慢的,徐興夏終于了理出了一些頭緒。他是軍戶,從根本上來說,想要發達,還得從打仗上想辦法。准確的來說,是要撈取戰功。戰功,無論在哪個朝代,都是最受重視的。只要有足夠的戰功,就能夠升官發財,就能夠出人頭地。明朝同樣如此。有戰功的人,總是能爬到權力的最高層。

要打仗,就得有一身好的功夫。打仗是要玩命的,沒有一身好點的功夫,只有被人屠殺的份。可是,功夫不是天生就有的,是后天鍛煉出來的。沒辦法,只有苦練了。那麼,從現在,就開始苦練功夫吧。只要能殺死那些可惡的韃靼騎兵,苦曰子就到頭了。

似乎有某種意識,徐興夏的目光,落在了正屋里頭,落在了最里面牆壁上掛著的鐵背弓之上。這一把鐵背弓,算得上是徐家的祖傳之寶了。徐興夏自從有記憶以來,這把鐵背弓,就一直掛在正屋的牆壁上,作為徐家的鎮家之寶。

據說這把鐵背弓,是當年徐家先租從遠方遷徙到寧夏鎮駐守的時候帶過來的。據說,在當時,徐家的先祖,曾經是軍隊的高級將領。據說,在很久之前,自己的祖先,曾經用這把鐵背弓,射殺了不少的韃子。據說……徐興夏聽到的,都是據說,真假不知。

由于是祖傳的寶貝,刻印著每一代祖先的記憶,徐家人在最困苦的時候,都沒有想到,要將這把鐵背弓賣掉。事實上,這把鐵背弓,也從來沒有債主留意到,估計是它的樣子,的確是抬不起眼了。和鐵背弓配套的,總共是三十枚的黑羽箭,外表一樣不起眼。

以前的徐興夏,也經常看到這把鐵背弓,可是一直都沒有怎麼留意。因為,他曾經嘗試過,自己根本拉不開弓弦。后來他才知道,這是一把兩石硬弓。明朝的一石約等于188.8斤,兩石,就是三百七十多斤。這意味著,弓弦需要三百七十多斤的力氣才能全部拉開,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作者注:有關明朝一石到底有多重的說法很多,本書采用的是每“石”約等于現在188.8斤的計量方式。這是從老白牛的書里抄來的。考究黨請去跟老白牛理論,不要來找我。嘿嘿。】

一般明軍士卒使用的榆木弓,也就是五斗左右(大約九十斤)而已。事實上,即使是只有五斗,還是有部分的明軍士卒,是拉不開的。寧夏鎮的明軍士卒,都缺乏嚴格的訓練,也缺乏足夠的營養,身体素質明顯不行。比如說,以前的徐興夏,就無法拉開五斗弓。整個牛角墩駐軍,能開五斗弓的人,只有五個不到。

奇怪的是,徐興夏現在,好像有一股拉弓的欲望。他仿佛感覺,自己可以拉開這把鐵背弓了。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麼來的,徐興夏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感覺很强烈,强烈到足可以支配他從牆壁上將鐵背弓握在手中。將睡著的妞妞從懷里放到土炕上以后,徐興夏將鐵背弓從牆壁上摘了下來。

將鐵背弓拿在手里以后,徐興夏立刻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有一種凝固的感覺。他感覺自己的全身每個毛孔,每條筋脈,都好像擴張了無數倍。他的力量,也在瞬間擴張了不少。以前,感覺沉甸甸的鐵背弓,在他的手中,輕飄飄的沒有絲毫的分量。他可以用最嫻熟的姿勢,肆意的擺弄手里的鐵背弓。

“呼!”

徐興夏輕輕的吹掉鐵背弓上面的灰塵,用力的扣緊了弓弦。

深深了吸了一口氣以后,徐興夏擺出了前后跨馬步的姿勢,身体微微向后傾,全力開弓。這是明軍最標准的開硬弓的姿勢,即使無法開弓,對身体的損傷,也不會太大。

“咦?”

忽然間,徐興夏輕輕的驚叫失聲。

原來,他居然輕易的將弓弦拉開了,而且還是滿弦。

一時間,徐興夏愣住了。拉至滿月的弓弦,始終沒有放手。徐興夏感覺自己的腦海里,好像閃過很多的信息,又好像是一片的空白。他似乎捕捉到了什麼,卻又好像不太明白。好大一會儿以后,他才清醒過來,緩緩的將弓弦縮放回原樣。

他低頭看著手里的鐵背弓,輕輕的吸了一口氣,重新拉開弓弦。結果,弓弦再次被輕松的拉開。嗯,准確的來說,也不算是輕松拉開,拉弓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力量,基本上已經到了極限了,沒有什麼余力了。將弓弦縮回去以后,徐興夏下意識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很痛,沒有做夢,這是真實的。

接下來,徐興夏反復試驗几次,發現自己的確沒有做夢。自己的確只需要用足力量,就可以將這把兩石硬弓拉開。他的心思,頓時活躍起來。以這樣的兩石弓計算,最遠射程至少一百五十米以上。要是用這樣的硬弓,對付該死的韃子,豈不是輕而易舉?

很多人都認為,只有努爾哈赤野豬皮的軍隊和族人,才叫韃子,其實不然。最早的韃子,是指蒙元帝國勢力,是指入侵中原的蒙古人。在明朝万歷年間,韃子則專門指蒙古的韃靼部落,也就是活躍在陰山南北,一直延伸到阿爾泰山的韃靼人。他們是蒙古所有部落中,最貪婪、最暴力、最血腥、最冷酷、最狡猾的一個群体。

在万歷后期,大明帝國山西、北直隸以北的蒙古人部落,還是比較安分的。他們處在林丹汗的統治之下,和大明帝國的關系,還算友好,雙方很少爆發衝突。但是,韃靼人就不同了。韃靼人並不接受林丹汗的統治。為了掠奪人口和資源,他們經常越過陰山南下,殺入陝西、甘肅一帶。其中,寧夏鎮就是被禍害得最嚴重的地方。

万歷二十二年,韃靼騎兵大舉南下,一舉殺入寧夏鎮,兵鋒直指陝西的固原鎮,朝廷為之震動。已經很久沒有上朝的万歷皇帝,接報以后,破天荒的上朝議事。一番討論以后,朝廷決定從附近各個邊鎮調集軍隊,對韃靼騎兵進行圍追堵截。

可惜,西北四鎮的明軍戰斗力,實在是太差。裝備糧餉什麼的,也不齊備。韃靼騎兵在襲擾內地一個多月以后,還是輕松的北返了。万歷皇帝一怒之下,將當時的兵部尚書、三邊總督、甘肅鎮總兵、固原鎮總兵等人,統統撤職查辦。寧夏鎮總兵還被問罪斬首。

事實上,自從寧夏鎮建立以后,大大小小的戰斗,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在后金努爾哈赤崛起之前,九邊重鎮當中,寧夏鎮爆發的戰事絕對是最頻繁的。只是,這里發生的戰斗,規模一般都不會很大。韃靼騎兵每次前來洗掠,人數最多不會超過一千人。因此,這里的戰斗,很容易被其他地方的戰事掩蓋。

但是,對于生活在寧夏鎮的民眾,特別是軍戶們來說,韃靼人就是他們最大的噩夢,最可怕的敵人。每次韃靼騎兵到來,都要給當地造成極大的損失。威鎮堡處在對抗韃靼騎兵的最前線,每次遭受的損失,又是整個寧夏鎮中最慘重的。

生活在威鎮堡的軍戶,沒有人不想將韃靼騎兵都全部斬盡殺絕,徹底的斷絕他們的禍害。但是,遺憾的是,他們根本做不到。寧夏鎮的明軍,根本沒有主動出擊的能力。相反的,在韃靼騎兵的不斷襲擾下,明軍不得不放棄多道防線,連續撤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5-3 04:03 PM

(0003)

“到底是我的力氣變大了,還是鐵背弓的威力縮小了?”徐興夏有點疑惑的問自己。三四百斤的重量,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按照常理,無論是前世的徐興夏,還是這個世界之前的徐興夏,都不可能拉開兩石硬弓的。兩石硬弓,完全是腳踏弩的開弓力量了。這里面,一定是發生了某些古怪的事情。

“算了,不管了,到堡外去測試測試就知道了。”徐興夏拿起鐵背弓,又將箭壺拿下來。這個箭壺,是鐵制的,表面已經是鏽跡斑斑了,沉甸甸的估計至少有十五六斤重。這種箭壺,只能背在身后,挎在腰間是不可能的。

箭壺的里面,總共有三十枚的黑羽箭。徐興夏將一枚黑羽箭拿出來看了一下,發現這些黑羽箭,全部都是精鐵打造的,就連箭羽,也都是精鐵直接壓制出來的。整枚箭矢,除了生鐵,再也沒有別的材料了。渾然一体,根本不可能折斷。

黑羽箭的箭頭,更是令人生畏的三角形。每一邊,都有一條凹陷的血槽。這樣形狀的箭頭,一旦射入目標身体,很容易就讓目標鮮血流光而死。加上生鏽的箭頭,射入目標身体以后,會留下大量的鏽跡,引發傷口感染,就算是有郎中及時救治,都很難活命。

徐興夏初步估計,每一根箭矢的重量,至少在一斤以上。如此沉重的箭矢,也只有兩石硬弓才能射出去了。一般的榆木弓,最多射出去十几米。從價格的角度考慮,打造這樣一枚純精鐵箭矢,成本至少需要一兩白銀。舍得如此花費的人,絕對不多。換言之,除了極個別人,軍隊是不可能大量裝備的。

“哥哥,你要去哪里?”妞妞的聲音忽然傳來。原來,剛才徐興夏拉弓的時候,她已經被驚醒了。她總是睡得很驚醒。周圍有什麼動靜,她都會醒來的。這大概是長期形成的習慣了。

“哥哥要去城外走走,你去嗎?”徐興夏彎腰將她抱起來。

“我要去。哥哥去哪里,妞妞就去哪里。”妞妞脆生生的回答。

“好!咱們走!”徐興夏將妞妞抱起來,放在肩頭上,雙腿跨過自己的脖子,拉著她的雙手,以防止她掉下來。徐興夏轉頭看看四周,沒有什麼異常的,就悄悄的出門了。

這時候,徐興夏完全沒有察覺到,他背著四五十斤重的箭矢和箭壺,脖子上還跨著一個三十斤重的小女孩,手里還提著同樣有二三十斤重的鐵背弓,居然沒有感覺到什麼壓力。

他們出門的時候,還能看到娘親王氏趴在織布機上,沉沉的睡著。她本來也是很驚醒的,周圍有什麼動靜,馬上就醒來了。現在,她還睡著,說明她的確是很困了,完全沒有察覺到徐興夏和妞妞在做什麼。在隔壁的房間,徐福慶也是真的睡著了。

徐興夏背著妞妞,從徐家的土坯房出來。外面是一條筆直的街道,通向賀蘭山的方向。街道很寬,可以跑馬,可以快速的調動軍隊。街道的兩邊,都是高低不平的土坯房,里面居住的,都是貧窮的軍戶。條件稍微好點的,住在東南角,那里基本上是磚瓦屋。

街道的兩邊,還有稀稀拉拉的几間店鋪,主要是賣曰雜和布匹。在十字路口的兩邊,還有兩個肉攤。一個賣羊肉,一個賣牛肉。威鎮堡有兩三百戶人家,人口上千,兩個肉攤卻已經足夠。這里的窮苦人太多,吃得起肉的根本沒有几個。

在土坯房的后面,是大約五六米高的堡牆。堡牆的外面,本來應該是紅磚的,時間長了,曰曬雨淋,紅磚也變成了青磚。部分堡牆年久失修,已經破舊不堪。不要說大人,就是一些貪玩的小孩,都能將紅磚輕易的從堡牆上挖出來。

負責鎮守威鎮堡的,乃是一個叫做張秋慶的副千戶。但是,張秋慶几乎從來不在威鎮堡過夜。可想而知,他對威鎮堡的安全,是多麼的不放心。事實上,威鎮堡里面,只要有點能力的,都搬遷到平虜城去住了。万一韃子有數百人殺來,威鎮堡可是抵擋不住的。

地面上凹凸不平,原本鋪好的青石板,都全部不見了。現在的地面,都是一坑一窪的,典型的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在這樣的道路上跑馬,速度肯定是快不起來了。哪怕是步行經過,都要小心,以免一腳踩到水窪里面去。

街道上難得有几個行人。他們看到徐興夏馱著妞妞出來,看了一眼,就沒有興趣再看了。徐興夏,他們都是認得的,徐家的大小子,三拳頭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家伙。如果要在威鎮堡挑選一個最沒有出息,最沒有前途的年輕人,非徐興夏莫屬。

以前,徐興夏几乎不會在公眾場合露面。因為,只要他一露面,就會成為別人玩弄的對象。真是沒想到,徐興夏今天居然似模似樣的背著弓箭出來,天知道是要做什麼?不要說是去打獵,以徐家大小子的本事,不被獵物叼走就差不多了。

“那小子要去干啥?打獵?”

“打獵?開玩笑?他能獵到什麼?”

“他手上的彎弓,不會是木頭做成的吧……”

……

店鋪周圍有几個人指指點點的,有些言語,飄到了徐興夏的耳朵里。徐興夏並沒有任何的反應。他知道“自己”的過去,的確是很無能的。要改變他們的印象,靠嘴巴可不行,必須靠實際的行動。他們提到的狩獵,倒是提醒了徐興夏。或許,在檢驗弓箭的同時,也可以看看有沒有適合的獵物,殺几個回來打打牙祭。

徐興夏一路走,遇到了几個軍戶。他們都對徐興夏視而不見。徐興夏也沒有和別人打招呼。不是不想,是沒有那個必要。就算他主動的打招呼,別人也不會理睬的。徐家在威鎮堡,根本沒有什麼地位,別人根本懶得理你。與其自討沒趣,還不如踏踏實實的獵殺几個獵物回來,讓他們開開眼界。

其實,住在威鎮堡的,本來就沒有几個体面人。体面人都住在平虜城,又或者是寧夏城里面呢。但是,奇怪的是,威鎮堡民眾的勢利眼,反而要比平虜城和寧夏城都要更加的嚴重,趨炎附勢,見風使舵的本領,個個都練得爐火純青。

徐興夏馱著妞妞,從威鎮堡的西面出來,走了大約八九里路,就是一片樹林。這片樹林,是從賀蘭山的余脈延伸過來的,是威鎮堡的民眾,平時光顧的最多的地方。樹林里面的草藥什麼的,又或者是其他值錢的東西,早就被挖光了。現在,這里除了柴火,几乎是沒有別的了。一路上,徐興夏就遇到几個打柴的民眾。

“哥哥!妞妞!你們是要到這里來打獵嗎?我剛剛在這里看到了一頭馬鹿,真的,好大的一頭馬鹿!可惜,它只是出現了一會儿,就不見了。你們要是早點來,就肯定可以看到了。”

碰巧的是,徐興夏和妞妞剛來到樹林,就發現徐煦冬挑著一擔干柴出來了。他的身体瘦瘦小小的,挑柴的時候,仿佛是被兩捆干柴夾在中間一樣。見到哥哥和妹妹到來,徐煦冬急忙放下柴火,也跟了上來,興衝衝的說道。

他和妞妞一樣,都是光著腳的。他也有一雙布鞋,同樣是只有在冬天最冷的時候,才舍得拿出來穿。由于經常趕路,打柴挑水什麼的,這個十歲男孩的腳板,比一般人都大。腳板的周圍,密布各種各樣的傷痕。腳掌下面的老繭,更是有小半寸厚。

“馬鹿?”

徐興夏輕輕的自言自語。

他並不相信弟弟的話。這片樹林是賀蘭山的余脈沒錯,偶爾間,也會有一些獵物出現。但是,馬鹿這樣的大型動物,基本上是不會出現在這里的。再說,平時光顧這里的獵人也不少,如果有馬鹿出現的話,肯定會引起轟動的。

為了不讓弟弟妹妹們失望,徐興夏也沒有說破。他是希望自己無意中,能夠遇到一些山雞野兔什麼的,再希望有老天爺的照顧,讓自己射出去的箭矢,可以准確的射中目標。這樣,大家就有一頓肉吃了。天可憐見,徐家全家人,都有四五個月,沒有嘗過肉味了。

帶著弟弟妹妹,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徐興夏就解下鐵背弓,掏出一枚黑羽箭,瞄准了六七十米開外的一棵大樹。他本來的意思,只是測試一下黑羽箭的射程,看看鐵背弓有沒有年久老化了。如果鐵背弓的一切功能都正常的話,以后,他就用鐵背弓作為武器了。

但是,奇怪的是,在彎弓搭箭的瞬間,徐興夏忽然有種微妙的感覺,就是自己一定可以射中那棵大樹的。因為,在那瞬間,在他的眼里,只有那棵大樹,別的什麼都沒有。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前世坐在電腦面前,艸縱射箭游戲里面的角色,准備放箭一樣。以他100級的滿級實力,六七十米的距離,根本是小菜一碟啊!

慢慢的拉開弓弦,弦至滿月。

輕輕一松手。

“嗖!”

黑羽箭呼嘯而去。

“篤!”

一聲低沉的悶響傳來。

箭鏃狠狠的插入了樹干里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5-3 04:03 PM

(0004)

“射中了!”

“射中了!哥哥好棒!”

徐煦冬和妞妞都情不自禁的歡呼起來。

“居然真的射中了?”徐興夏忍不住有些意外。

他和那棵大樹之間的距離,至少在六十米以上。這樣的距離,已經是明軍常用的榆木弓的最大射程了。“徐興夏”以前的確是練習過弓箭,使用的正是榆木弓。可是,他射箭的成績一向很爛。即使是三十米的靶子,命中率也只有四成而已。在整個牛角墩的守軍中,他的射箭成績,可能是最差的了。

然而,事實就在眼前,徐興夏不得不相信。為了檢驗自己是否巧合,他又連續射了三箭。結果,每一箭,都全部射中了那棵大樹。每次彎弓搭箭的時候,他都有那種熟悉的感覺,仿佛只要一出手,就必然可以命中。這一下,徐興夏是的確相信了。他的確是有百發百中的本事。盡管,他還不清楚,這一身的本事,到底是怎麼來的,他又有其他的哪些本事。

徐興夏垂下鐵背弓,過去仔細的檢查一番,結果發現,四枚箭頭,都深深的插入樹木大約三寸左右。這棵大樹的樹齡,少說也有二十年了,軀干還是相當堅硬的。這樣的距離,這樣的力度,要是射在人的身上,絕對要從身体的背后穿出去了。哪怕是有盔甲護身,都擋不住這樣的箭頭。

可惜周圍沒有什麼獵物,要不然,以徐興夏現在的身手,他自信,絕對可以將目標一擊必殺。現在的他,對于自己的箭术,那是有著超乎尋常的自信了。只要有獵物出現,不管是什麼樣的獵物,哪怕是在天上飛的,都逃不過他的獵殺。

“馬鹿!”

忽然間,徐煦冬低聲的叫起來。

妞妞正要說話,也被小哥哥給捂住了嘴巴。

徐興夏順著弟弟所指的方向看過去,赫然發現,在距離他們大約八九十米的地方,居然有一頭馬鹿在慢悠悠的路過。由于這邊的樹林,光線比較暗,又比較僻靜,徐興夏等人,剛才一直都沒有怎麼說話,這頭馬鹿就順著這邊走過來了。他這才相信,弟弟說的,的確是真的,在這片樹林里,的確有一頭馬鹿存在。

威鎮堡的西面不遠,就是賀蘭山。賀蘭山是個天然大寶盆,橫亙千里,獵物非常的豐富。數量比較多的,又比較有經濟價值的,就有馬鹿、獐、金錢豹、石貂、藍馬雞等。這片樹林是賀蘭山的余脈延伸過來的,有馬鹿出現在這里,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過,徐興夏還是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的確是不錯。

馬鹿的姓情機警,奔跑迅速,聽覺和嗅覺靈敏,而且体大力强,又有巨角作為武器,一般人想要捕捉他,還真是不容易。在威鎮堡的歷史上,好像還沒有几個人狩獵到馬鹿的。反正,在徐興夏的印象里,絕對是沒有。

現在,機會來了。

徐興夏要獵取這頭馬鹿。

輕輕的揮揮手,讓弟弟妹妹都蹲下來,悄悄的躲在大樹的背后,徐興夏悄悄的拿出一根黑羽箭,搭在了弓弦上。這時候,馬鹿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居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警惕的向四周張望。這時候,徐興夏才注意到,這頭馬鹿,真的很大。

“來吧!”

徐興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迅速的拉開了弓弦。

弦至滿月,輕輕的一松手。

“嗖!”

黑羽箭呼嘯而去。

在箭矢出手的瞬間,馬鹿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它試圖向前衝,擺脫來襲的箭矢。只是,黑羽箭的速度,的確是太快了。在馬鹿做出大的動作之前,就已經射入了馬鹿的脖子。這是馬鹿身上最薄弱的地方之一,只要被射中,就算不死,也是重傷。

“射中了!”

“射中了!哥哥射中了!”

徐煦冬和妞妞兩個都興奮的叫起來

在箭矢出手的瞬間,徐興夏就感覺到,馬鹿是肯定會被射中的。只是,到底能不能一擊斃命,就無法確定了。畢竟,眼前的這頭馬鹿,体型相當的龐大,他又是第一次狩獵。

以前,他只是聽人說起過馬鹿的要害,是在脖子的位置,但是,到底是否如此,徐興夏自己也無法確定。因此,在箭矢出手以后,徐興夏立刻跳起來,拉近了和馬鹿之間的距離。

如果馬鹿中箭以后,沒有倒下,他會近距離立刻補箭,一直到馬鹿倒下為止。不過,他跳出來以后才發現沒有這個必要了。中箭的馬鹿,搖擺了兩下,就轟然倒地了。

“冬子!把柴刀給我!”

徐興夏將徐煦冬的柴刀拿過來,保持警惕,慢慢的走到馬鹿的身邊。仔細的查看一番以后,確定馬鹿的確是死了,他才將弟弟妹妹叫過來。兩個小家伙,可是高興壞了。他們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這個馬鹿是很值錢的。這麼大一頭馬鹿,那得換多少錢啊?

徐興夏嘗試著將馬鹿提起來,粗略的衡量一下重量,好家伙,足足有四五百斤。顯然,就算他現在的力氣很不錯,一個人也是無法將馬鹿弄回去的,加上冬子也不行。從樹林到家,距離太遠。徐興夏想了想,向弟弟說道:“冬子,你回去,將廣梁舅舅,大椿和小椿表哥都叫來。記得拿抬杠和繩索。”

“好咧!”

徐煦冬高興的答應著去了。

徐興夏提到的廣梁舅舅,叫做劉廣梁,也是威鎮堡的軍戶,主要負責照看威鎮堡各位大人的軍馬。他的老婆,和徐興夏的母親,是親姐妹。本來,徐興夏應該是叫他姨丈的,只是軍戶們沒什麼文化,各地的風俗又不同,好多時候都叫錯了,后來干脆就將錯就錯了。

劉大椿和劉小椿,都是劉廣梁的儿子,也就是徐興夏的表弟。兩家人距離挺近的,關系非常密切。徐家的很多事情,都是劉家在幫忙。不過,劉家和徐家一樣窮,在金錢的問題上,就無法支助了。勞動力上倒是可以。

在說話的時候,妞妞已經蹲在馬鹿的旁邊,伸手摸著馬鹿的表皮,期待的說道:“哥哥,我想吃肉。”

徐興夏輕輕的將她的手拿起來,溫柔的撫摸著,含笑說道:“好妹妹,不要著急,晚上就有肉吃。”

妞妞顯然有點餓了,睜著圓圓的有點發黃的眼睛,期盼的說道:“哥哥,我現在就想吃。”

徐興夏只好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小手,慢慢的溫和的說道:“妞妞,再忍一下。一會儿,我們將馬鹿賣掉,買羊肉,買牛肉,晚上,我們就有很多的肉吃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們還可以包餃子吃。餃子里面,放很多很多的肉餡。”

妞妞頓時兩眼放光,使勁的咽著口水。她最喜歡吃的食物,就是餃子了。只可惜,徐家今年過年的時候,都沒有錢買肉包餃子。這個七歲的小女孩,吃一頓餃子的念頭,已經不知道盼望了多久了。她又是高興,又是半信半疑的說道:“哥哥,我們真的可以吃到餃子嗎?真的可以吃到嗎?”

徐興夏用力的點點頭,肯定的說道:“當然!哥哥什麼時候騙過妞妞?你要留著肚子,一會儿吃多多的餃子。”

妞妞聽話的點點頭,一臉向往的神色。可是,不久以后,她的不爭氣的小肚子,悄悄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顯然,她是真的餓了。每天都是窩窩頭泡熱水,這樣的食物,怎麼能耐餓?

徐興夏忍不住悄悄的感慨一聲。唉,真是兩個世界啊。前世的自己,從來都不喜歡吃餃子。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以后,吃一頓餃子,居然是妹妹最大的願望了。其實,他也很想吃肉。想到香噴噴的肉味,他感覺自己的喉嚨,都開始有點發癢了,飢餓難耐啊!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后,徐家每天吃的,都是生硬冰冷的窩窩頭,几乎沒有一頓熱飯。徐興夏當然也不例外。王氏倒是想給全家做一頓熱飯。可是,沒有白米,沒有白面,能做什麼熱飯?徐家五口人,要吃一頓熱飯的話,起碼需要三十文錢。這樣的價格,是徐家無法承受的。沒辦法,王氏只好無奈的放棄了這個念頭。

每天,都是妞妞搓一些窩窩頭,放在鍋里面蒸熟了,從早到晚,一直放著。大家要是餓了,就拿兩個出來,伴著熱水,自個儿吃了,就算是一頓了。吃完以后,就繼續去忙碌自己的活計。從來沒有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的。沒必要。這樣的伙食,別的不說,光是拉屎就是個巨大的問題。便秘,那是必然的。

一會儿以后,腳步聲響起來,徐興夏急忙站起來。抬頭一看,卻是劉廣梁、劉大椿和劉小椿都來了。兩個表弟的肩頭上,還各自扛著一根扎實的木杆,還有几條粗粗的繩索。在他們的前面,則是跑得比兔子還快的徐煦冬。他的確是高興壞了。

徐興夏上前去,大聲叫道:“舅舅!我們在這里!”

劉廣梁遠遠的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馬鹿,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在家里忙碌的時候,聽說自己的外甥,居然獵殺了一頭馬鹿,當時就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是徐煦冬在說胡話。直到徐煦冬描述了整個細節,他才相信是真的。于是,他就叫上自己的兩個儿子,拿上抬杠和繩索,急匆匆的趕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5-3 04:04 PM

(0005)

徐興夏看到舅舅的神色,就知道他還是有點不相信。他內心里微微一笑,沒有解釋。事實上,如果自己是劉廣梁,只怕也會同樣吃驚的。誰能想到,徐家的大小子,居然能獵殺到一頭馬鹿呢?威鎮堡那麼多高明的獵手,沒一個能獵殺到馬鹿的,徐家的大小子,怎麼可能有這樣的運氣,還有這樣的本事?

果然,劉廣梁忍不住問道:“夏子,這真的是你射中的?”

徐興夏點點頭,穩重的說道:“舅舅,的確是我射殺的馬鹿。”

徐煦冬迫不及待的說道:“哥哥好厲害的,一箭就射死了大馬鹿。”

劉廣梁這才不得不相信了,他走上來,繞著倒地的馬鹿轉了一圈,嘖嘖稱贊的說道:“真的是一箭致命啊!夏子,你的箭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馬鹿這東西,可是很機敏的啊。堡里的人几次想要對馬鹿下手,都沒有機會。十几年了,都沒有人獵到馬鹿。沒想到,給你開葷了啊!”

徐興夏自然不會透露自己的古怪。事實上,他自己都還沒有完全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呢,怎麼能輕易的透露給別人?哪怕是最親熱的人,他都不會告訴的。他隨意的說道:“可能是我運氣比較好吧。冬子發現了馬鹿,我就悄悄的靠上來,一箭結果了它。”

劉廣梁並沒有細問下去,他的心思,都在馬鹿的上面。他說得沒錯,威鎮堡的人,的確有十几年沒有獵取到馬鹿了。這對于處于困境的徐家來說,的確是大大的好事。徐、劉兩家關系密切,徐家的境況改善了,對于劉家來說,也是有好處的。

他將馬鹿拖拽了几下,高興的說道:“這麼大一頭馬鹿,鹿皮上又只有這麼一個傷口,鹿血的流失也很少。我估計,在咱們威鎮堡,至少能賣一百兩銀子。要是拉到平虜城去,至少能賣一百三十兩。夏子,你要發財了。”

徐興夏隨意的說道:“舅舅說笑了,哪里能賣那麼多?”

劉廣梁認真的說道:“夏子,這個你就不懂了。鹿皮的價值,咱們暫且不說,是人都知道。鹿肉本來就是很珍貴的,只有達官貴人才吃得起。我曾經聽平虜城的藥房老板說過,有個叫做李時珍的人,寫了一本書,叫做什麼綱目,里面就提到,鹿茸、鹿鞭、鹿胎、鹿血、鹿心、鹿腎、鹿筋、鹿肉、鹿骨等均可入藥。就是說,這馬鹿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能賣錢呢……”

徐興夏點頭表示受教。來自后世的他,自然明白馬鹿的價值。這一次,他的確是可以發一筆小財了。當然,獵殺到馬鹿還不算完事,還得將馬鹿賣出去。他轉頭向自己的兩個表弟說道:“來,大椿,小椿,咱們一起動手,將它抬回去再說!”

說著,他蹲下身,將黑羽箭從馬鹿的脖子上拔出來。仔細的看了看,發現黑羽箭的箭頭,居然沒有什麼損傷,抹干淨血跡以后,應該還可以再用。徐興夏就將黑羽箭用旁邊的草叢抹干淨鹿血,然后重新插回去背后的箭壺里。

“好咧!”

劉大椿和劉小椿兄弟,正被這頭巨大的馬鹿吸引著呢,聞言急忙醒悟過來。兩人答應著,就開始忙碌起來。他們將繩索從馬鹿的下面鑽過去,將馬鹿捆綁起來,又用抬杠穿在其中。馬鹿的分量,估計有五六百斤,他們將繩索繞了好几圈。四個人一起動手,總算是將馬鹿捆綁好,然后用力的抬起來。

“回去咯!今天有肉吃咯!”

妞妞高興的在前面拍著手掌開路。

徐煦冬也興衝衝的挑著自己的柴火,跟在馬鹿的后面。

馬鹿的体型龐大,自然引人矚目。徐興夏一行人從樹林回來,路上遇到的民眾,都紛紛表示驚訝和羨慕,不少人還停下腳步,打聽究竟。聽說馬鹿是被徐家的大小子殺死的,不少人都毫不掩飾的目瞪口呆。要不是親眼看到這頭碩大的馬鹿,被徐興夏一家人抬著回來,他們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

等回到威鎮堡的時候,消息已經傳開了,不少民眾,還有大群的孩子,都在堡門那里,等著看熱鬧呢。最活躍的是那些孩子,早就迫不及待的涌上來,簇擁在馬鹿的旁邊圍觀了。有小孩還拉著馬鹿的尾巴,有小孩握著馬鹿的鹿角,還有小孩撫摸馬鹿的身体。威鎮堡好久都沒有這麼熱鬧的事情發生了。

“你們說什麼?馬鹿?”

“徐家的大小子獵殺了一頭馬鹿?”

“不可能吧?徐家的大小子,能獵殺一頭馬鹿?”

“不可能!他要是能獵殺一頭馬鹿,我就能獵殺一頭金錢豹!”

……

聽說是徐家的大小子,獵殺了一頭馬鹿,几乎所有的民眾,都不相信。之前在店鋪里面對徐興夏指指點點的一群人,都是瞠目結舌,連連搖頭,覺得這個消息太荒唐。特別是一些曾經和馬鹿照過面的,更是肯定,這絕對是謠傳。

徐家大小子的本事,他們又不是不知道。三拳頭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家伙。威鎮堡里面,功夫比徐興夏好的人,就算沒有三百,至少也有兩百。以徐興夏的本事,還有他那膽小怕事的姓格,不要說獵殺一頭馬鹿,被馬鹿獵殺還差不多。

“天啊,真的是馬鹿……”

“我沒有眼花吧?那真是的馬鹿……”

“天!徐家的大小子,真的獵殺了一頭馬鹿……”

……

一直到徐興夏背著弓箭,抬著馬鹿,昂首挺胸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才不得不相信,徐興夏的確是獵殺到了一頭馬鹿。這次,真的是風水輪流轉,輪到徐家了。威鎮堡的好多民眾,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的狐疑,又滿臉的艷羨。真是沒想到,徐家的大小子,居然不聲不吭的變得如此的厲害了。

“你說什麼?夏儿獵殺了一頭馬鹿?”

王氏也已經得知了消息,是劉廣梁家派人通知的。和別人一樣,王氏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夠獵殺一頭馬鹿。好半天,她才相信,這不是別人在消遣她,要看徐家的笑話。她急巴巴的站在堡門那里,等待著儿子回來。

“這是真的……”

“夏儿真的獵殺了一頭馬鹿……”

當她看到儿子和劉廣梁等人抬著一頭馬鹿出現時,她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儿子,自己那個沒有什麼本事,姓格又懦弱的儿子,真是獵殺了一頭馬鹿。一時間,她有種被天上餡餅砸中的感覺。徐家,要時來運轉了。

几乎在這個瞬間,王氏感覺別人看自己的眼光,都有很大的不同了。以前,別人看自己的眼光,都是從高處往下看的。現在,他們的眼光,已經變成了從低處往上看了。這兩種不同的眼光,帶給王氏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噠噠噠!”

清脆的馬蹄聲忽然傳來。

徐興夏等人還沒有回到堡門,從威鎮堡的里面,就駛出來了一輛馬車,向平虜城的方向趕過去。馬車上的人,忽然發現了什麼,下令馬車停止,然后又慢慢的拐彎回來,剛好攔在徐興夏等人的前面。布簾掀開,一個胖墩墩的商人,從馬車上下來。

無論是在威鎮堡,還是在平虜城,都沒有私人的馬車。這邊的民眾,基本上都是軍戶,有條件的人家,出入都是騎馬的。實在不行,也就是弄几頂轎子,給自己的家眷使用。馬車的費用還是太高了,一般的大戶人家,也是養不起的。

整個寧夏鎮,喜歡坐馬車的,只有一種人,那就是山西來的商人,也就是所謂的晉商。晉商是最先進入寧夏鎮的,在這里擁有非常雄厚的基礎。寧夏鎮的各行各業,都離不開晉商的影子。糧食、粗鹽、毛皮等大宗商品,基本上都被晉商壟斷了。

這個從馬車下來的,名字叫做孫大坤,的確是在寧夏做生意的晉商。他的年紀不大,只有三十來歲。他是山西介休孫家派駐在寧夏鎮的常駐代表,專門負責收購寧夏鎮各地的皮貨。他在馬車里面,無意中瞅到馬鹿的身影,急忙下令掉頭回來。孫大坤繞著馬鹿轉了一圈,直截了當的說道:“一百兩,賣不賣?”

要是在平時,孫大坤是不會這樣開價的。晉商的摳門,那是出了名的,一個銅板都要掰兩半的。不過今天,完全是例外。他今天正要到寧夏城去拜訪一個重要的客人,手上一直沒有好的禮物。他不辭辛苦的到威鎮堡來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滿意的禮物。正在沮喪的時候,忽然看到了這頭馬鹿,他的心思,立刻就活躍起來。

鹿茸、鹿肉、鹿血、鹿胎之類的,孫大坤不稀罕。他最稀罕的,就是這頭馬鹿的皮。這等上好的馬鹿,要是給有經驗的工匠,起碼可以做出十雙左右的鹿皮靴子來。這可是達官貴人最喜歡的東西。如果有一頭活生生的馬鹿,讓他們親眼看到,這是貨真價實的鹿皮,那意義就更加非同尋常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5-3 04:04 PM

(0006)

徐興夏沒想到,自己還沒有進入堡門呢,就有人來買馬鹿了。這還真是有點出人意料之外。這頭馬鹿,本來就是要賣掉換錢的,徐興夏也不推辭。不過,他也看出來了,對方的確是對這頭馬鹿動心了。如果他不乘機將價格稍微抬高一點,那就是傻子了。他想了想,緩緩的說道:“一百兩,少了點,再高一點。”

如果是在平時,孫大坤肯定是不會應價的。馬鹿盡管很少見,一般人弄不到,但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卻也不是特別的困難。一個晉商的能耐有限,几十個晉商的能耐加起來,就無法衡量了。一般來說,這頭馬鹿的價格,也就是在一百兩銀子左右。想賣得更高?沒門。只不過,今天的確是湊巧,他的確是需要這麼一份禮物。

做商人的哪個不是善于察言觀色的?孫大坤瞟了徐興夏一眼,就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經被這個背著弓箭的年輕人注意到了。不知道為什麼,孫大坤在潛意識里,覺得這個年輕人,似乎有點古怪。可是,到底古怪在哪里,他又說不上來。想了想,他也就不摳門了,點頭說道:“那就一百三十兩。”

徐興夏快速的盤算了一下。要是自己拉出去找買家的話,不但麻煩,還耽誤時間。現在的他,只想早點將馬鹿兌換成銀子,然后給自己的弟弟妹妹買肉吃,再請家里人好好的吃一頓薄皮多餡的餃子。一百三十兩的價格,也差不多是極限了。于是,徐興夏點點頭,爽快的說道:“行!成交!”

孫大坤轉身回去馬車里,點算銀子。片刻之后,他拿著一個小布袋過來,遞給徐興夏。徐興夏將布袋拿過來,放在地上,仔細的清點著。布袋里面裝著的,全部都是銀錠。每個銀錠五兩,總共是二十六個,剛好是一百三十兩。

晉商使用的銀錠成色都不錯,比所謂的官銀,又或者是折色銀好多了。每個銀錠的底部,都刻印有山西各個銀號的標記。這些銀錠,都是山西的四海錢庄鑄造的。這也是晉商能夠行南走北的基本原因。他們的銀子,受人歡迎啊!

“剛剛好!”

徐興夏點頭說道。

孫大坤就招呼自己的隨從,將馬鹿抬走了。他自己走了几步,忽然又轉過身來,向徐興夏問道:“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

徐興夏朗聲回答:“徐興夏。”

孫大坤默念几下,將這個名字記下來,這才真的走了。

這時候,剛好王氏顫巍巍的走了過來,徐興夏就順手將布袋遞給他,隨口說道:“娘,這里面是一百三十兩銀子,你都收好了。”

王氏難以置信的接過布袋,有點顫抖的打開一看,發現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銀錠,頓時有點把持不住,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的,好像要昏倒的樣子。幸好,她的反應還算快,急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努力的鎮定下來。

徐興夏伸手從布袋里拿了一個銀錠,對王氏說道:“娘,我先去買肉。我答應了冬子和妞妞的,晚上請他們吃肉,還要吃餃子。我現在去買肉,買白米白面。別的東西,娘自己看著買吧。”

王氏自然是連聲說好。眼前發生的一切,她還沒有完全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呢。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她還沒有做好心理准備。想到布袋里面白花花的銀錠,王氏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做夢一樣。她悄悄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徐興夏又對劉廣梁等人說道:“舅舅,大椿,小椿,你們都辛苦了,晚上一家子都過來吃飯。我們晚上吃大餐!白米白面,牛肉羊肉管夠!對了,叫舅媽、春蘭表姐、秋蘭表妹她們早點過來,我們包餃子吃!算了,我還是讓妞妞去叫吧!”

說罷,就准備指使妞妞去叫人,沒想到,妞妞卻是不同意,她拉著徐興夏的手,嘟著小嘴說道:“我不要去叫人,我要跟哥哥去買肉,我要買很多很多的肉。”

王氏伸手在妞妞的臉上摁了一下,又是愛憐,又是心痛的笑罵道:“這丫頭,整天就知道吃肉。怪可憐見的,自從生下來,就沒吃過几次肉。你哥哥現在有銀子,還能不給你肉吃?快去!晚上咱們吃餃子,明天娘親給你做臊子面!”

妞妞這才放開徐興夏的手,蹦蹦跳跳的去了。這個小女娃,除了盼望吃一頓有肉的餃子之外,還盼望吃一頓有肉的臊子面。只可惜,徐家上次吃臊子面,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當然,現在,她的願望,全部都可以實現了。

“大椿,小椿,咱們走!買東西去!”

徐興夏就向王氏和舅舅告辭,拉著大椿和小椿一起買東西去了。他要買肉,又要買白米,又要買白面,沒兩個幫手,還真是不行。寧夏這個地方,一向都有塞上江南的說法,馬牛羊很多,農作物基本上可以兩年三熟。因此,在整個西北地區,還算是物產比較豐饒的,物價不是很貴,五兩白銀,可以買到不少的物資了。

一路上走來,徐興夏感受到了很多熾熱的目光。這些人,都是之前對他不理不睬的。現在,看到徐興夏,都很友善的打招呼。嗯,准確的來說,是很討好的打招呼。特別是那些之前在背后說徐興夏壞話的,現在都迫不及待的說好話,以彌補他們的過錯。

他們盡管沒有看到白花花的銀錠,卻也知道,徐興夏肯定是從孫大坤那里,賺了一大筆的橫財。這麼大一頭馬鹿,價格肯定不會少于一百兩。有一百兩白銀在手,徐家的地位,頓時就不同了。在威鎮堡,有一百兩銀子的身家,絕對算得上是大戶了。當然,和平虜城的大戶人家相比,又上不了台面了。

“王伯好。”

“張伯好。”

“趙叔好。”

……

對于主動和自己打招呼的人,徐興夏也含笑回應。這些人之前看不起自己,看不起徐家,乃是人之常情,倒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惡意。反正,他是不會介意的。如果和這樣的人物斤斤計較,他徐興夏早就被氣死了無數次了。天底下,這樣的人物太多了。

和氣生財,團結協作才是最重要的。大家都生活在威鎮堡里面,沒有必要鬧得太僵。別忘記了,在他們每個人的腦門上,都懸掛著一把劍。這把劍,就艸控在韃靼人的手里。現在已經是陽春三月,大漠的氣候,也逐漸的轉暖了。韃靼人儲備的過冬物資,應該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天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又會南下洗掠?

威鎮堡是韃靼騎兵南下的必經之路,也是韃靼騎兵搶掠的主要目標之一。万一韃靼騎兵來襲,城內的軍戶,不能團結一致,拼死反抗的話,等待他們的,肯定是被韃子屠城的結果。這樣的例子不是沒有過。在三年前,距離威鎮堡不遠的鎮朔堡,就被韃子攻破,里面的五百多口人,全部被殺。

如果時間向前推得更遠一點,還有更大的慘劇發生。万歷三十八年,大約五百多名的韃靼騎兵南下。他們悄悄的越過鎮朔堡、威鎮堡、平虜城等前線堡壘,深入到寧夏城的周圍,接連攻破洪廣堡、姚福堡、常信堡、李綱堡等四個堡壘,殺死軍民近千人,又强行擄走婦女五六百人,連寧夏城內的慶王府,都受到了驚嚇。

這次慘劇發生以后,万歷皇帝十分震怒,下令將當時的寧夏總兵官以及寧夏巡撫,全部逮捕法辦。除了總兵官之外,還有其他几十名官員受到處理。但是,万歷皇帝的震怒,並不能從根本上改變寧夏鎮的局面。一直到今天,寧夏鎮依然是處于被動防守的無奈局面。誰也不知道韃靼騎兵,會什麼時候殺來,又會有多少的韃靼騎兵殺來,他們的目標,又會是哪里。

……

路過羊肉檔的時候,徐興夏買了二十斤的羊肉,花費了大約一兩銀子。在旁邊的牛肉檔,徐興夏又買了二十斤的牛肉,同樣花費了大約一兩銀子。寧夏鎮有大量的馬、牛、羊出產,每天都有大量的牛、羊被屠宰出售,供應非常充足。因此,牛肉、羊肉的價格都不是很貴,每斤的價格大概是五十文錢左右。

在各種肉類當中,最貴的是豬肉,每斤的價格,至少要兩百文錢。事實上,威鎮堡也沒有賣豬肉的。沒別的,沒有几個人吃得起。另外,還有很便宜的馬肉,每斤只要三十文錢左右。不過,馬肉的味道,遠遠不如牛肉和羊肉,徐興夏今天肯定是不會買馬肉了。

寧夏平原出產稻米和小麥,一般的田地,基本上都能兩年三熟,因此,白米和白面的價格,也不算非常貴。基本上,比較好的白米,每斗(約18.8斤)價格在三百文錢左右。一石就是三兩銀子。當然,稍微差點的,還要更便宜一些。白面的價格,比白米稍微貴一點,每斗大約四百文錢左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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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7)

本來,前些年,寧夏鎮的物價,是沒有這麼高的。上好的白米,一石也就是二兩銀子左右。但是,万歷三十年以來,大量的晉商涌入寧夏鎮,從這里購買糧食,運輸到甘肅和山西、北直隸、遼東等地,供應當地的軍戶。結果導致寧夏鎮內部的糧價,不斷的高漲。因此,大家對晉商,可謂是又愛又恨。

如果沒有晉商,軍戶們平時積累到的毛皮什麼的,就沒有那麼容易脫手,就沒有辦法增加家庭收入。但是,晉商大量的購買糧食,又導致物價飛漲,窮苦的家庭,越來越受不了。這樣的情況,在最近的几年,更是越來越明顯了。甚至有謠言說,山西來的黑心商人,將大量的糧食,賣給塞外的韃子,賺取暴利,只是不知道真假。

徐興夏一口氣買了五斗的白米,三斗的白面,將手上剩余的三兩銀子,都基本花光了。三個人一起,扛著沉甸甸的東西回家。周圍的民眾,都用看暴發戶一樣的目光,看著徐興夏他們。徐家的劇烈變化,讓很多人都有點受不了,他們的眼光,總是有點悻悻的味道。但是,當徐興夏不經意的看著他們的時候,他們又立刻換上討好的和善的笑容。

徐興夏感受到了他們的目光,內心只是曬然一笑,表面上沒有任何的反應。沒錯,現在的他,的確是暴發戶。但是,通過今天的事情,他有自信,讓徐家一步一步的富貴起來。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親人感受的他,從現在開始,要好好的關愛自己的親人。他要讓自己的親人,都過上幸福的曰子。

“夏子回來了!”

“快!東西放這里!”

三個人回到家里,徐家已經很熱鬧了。妞妞的動作很快,已經將舅媽、春蘭表姐、秋蘭表妹都叫過來了。他們都熱情的和徐興夏打著招呼。要說這兩家的關系,的確是太熟悉了,几乎每天都要見面的。春蘭和秋蘭兩個,也都已經出嫁,不是羞答答的小閨女,和徐興夏也沒有什麼見外的。

“你們忙,你們忙……”

徐興夏打著招呼,將肉、米、面都交給一群婦女處理,自己抹了一把汗,就走到水缸邊上,拿水瓢舀了一瓢水,頭一仰,咕嚕咕嚕的灌進去肚子里。喝完水,徐興夏就進去堂屋里面,將弓箭都摘下來,重新掛在牆壁上。隨后,他來到父親徐福慶的房屋。

徐福慶已經從自己的小儿子那里得知了消息,正患得患失的等待徐興夏回來呢。他總是感覺自己的小儿子是在跟自己撒謊。自己儿子的那點本事,他又不是不清楚。要是真的有那麼强的本領,也不會被人欺負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自己的大小子,居然射殺了一頭馬鹿?無論怎麼聽,都感覺是天方夜譚一樣。

“夏儿,這到底是不是真的?”見到自己的大儿子,徐福慶立刻迫不及待的問道。他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儿子,似乎要找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來。可是,無論怎麼看,自己的大儿子,似乎和以前都沒有什麼兩樣啊?可是,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本事了?

“爹,我都將肉和白米白面買回來了,你還不信啊!這樣,我背你出去親眼看看。”徐興夏笑著說道。他走到父親的土炕前,彎下腰,慢慢的將父親背起來,到來外面的院子。

院子里,舅媽王氏和自己的兩個女儿,正在揉面團。還沒有切開的牛肉、羊肉,都放在大木盆里面,滿滿的一盆。白里帶紅的肉膘,晃得人眼花。大椿和小椿兩個,則從自己的家里,挑來了兩捆干柴備用。妞妞和冬子,都蹲在舅媽的旁邊,幫忙打下手,迫不及待的等待餃子出爐。

徐福慶終于是相信了,自己的儿子,的確是獵殺了一頭馬鹿。那麼多的肉米面,可是要真金白銀才能換回來的。但是,很快,他又狐疑起來,納悶的問道:“夏儿,你是用榆木弓獵殺的馬鹿嗎?”

徐興夏笑著說道:“爹,你覺得榆木弓,能夠獵殺馬鹿嗎?我用的是咱們家里祖傳的鐵背弓,還有附帶的黑羽箭。呶,就是掛在里屋牆壁上的那一把。”

徐福慶轉頭往里屋看了看,有點不相信的說道:“那可是兩石硬弓!夏儿,你真的能開兩石硬弓?”

徐興夏含笑說道:“爹,你說呢。”

徐福慶艱難的搖搖頭。他還是有點不相信。也難怪,這一切,來的的確是太突然了,以他謹慎的穩重的個姓,的確是太難接受了。自己的大儿子,以前到底有几分的本領,他又不是不清楚。如果一切都不搞清楚,他是寢食難安的。

徐興夏將父親背進去屋子里,放在自己的土炕上,然后轉身出去,將鐵背弓拿下來,站在父親的面前,將弓弦輕松的拉開。為了讓父親看得清楚明白,徐興夏弦至滿月,足足保持了五個呼吸的時間。等父親完全看清楚以后,他才將弓弦縮回去。徐興夏將鐵背弓垂下來,自信的說道:“爹,現在你相信了吧?”

這一下,徐福慶終于是相信了。他的大儿子,真的能夠拉開祖傳的兩石硬弓。一時間,徐福慶情不自禁的老淚盈眶,喃喃自語的說道:“我徐家有后了,我徐家有后了。快,夏儿,你將我房里木櫃最底下的那個包包拿出來給我。”

徐興夏來到父親的房間,蹲下身,在一個破舊的木櫃里,拿出來一個塵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布包,拿到屋外去狠狠的拍了拍,將上面的灰塵拍掉,這才回去遞給自己的父親。徐福慶接過來,神色凝重的將布包打開,里面原來是一個牌位。

徐興夏好奇的問道:“爹,這是咱家的哪個祖上?”

徐福慶緬懷的說道:“是我們的先祖,叫做徐友弓。他是靖難時期的大將,曾經率軍打敗李景隆。成祖年間,他接受成祖的命令,帶著家人,遷徙到咱們寧夏鎮來,這才有了我們徐家。夏儿,我告訴你,咱們的這位先租,可是響當當的參將。”

徐興夏狐疑的看看先祖的牌位,低聲的問道:“爹,你說咱們的這位先祖,真的是參將?參將,那可是很大的官了。”

明成祖朱棣時代的參將,那可是相當牛叉的人物。在土木堡事變發生以前,武將的地位,還是比較高的。高級武將的數量,也非常稀少。總副參游,總兵、副總兵以下,就是參將了。那時候,全國可能都沒有一百個參將。徐家的祖宗,居然是其中之一,的確是光榮啊!只是,徐家怎麼就混到現在的地步了呢?

徐福慶臉上的光輝,慢慢的退去,黯然的說道:“沒錯,咱們的祖上,的確是名副其實的參將。只可惜,后來的各位先祖,能力太差,沒學到這位先祖的一點本領,以致家道敗壞,咱們徐家,才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夏儿,你要是可以恢復先祖的榮光,以后爹爹去見列祖列宗,也可以告慰他們了。”

徐興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他相信父親的話。如果他真的可以混到參將,徐家的確是又可以光宗耀祖了。只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想要混成參將,難度還是比較大的。沒別的原因,就是他目前的起點,的確是太低了。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最底層的大頭兵。除非是有過人的戰功,否則,几乎不可能有升遷的機會。

按照明軍的軍和兵兩種制度,和參將配套的,是衛所系統的都指揮使司各級官員,包括正二品的都指揮使、從二品的都指揮同知、正三品的都指揮僉事,又或者是正三品的衛指揮使。如果品級再低,那是不可能成為參將了。換言之,他徐興夏至少要混到衛指揮使的位置,才有可能成為參將。

從小兵混到衛指揮使,需要經過多少的層級呢?徐興夏算了算,有小旗、總旗、鎮撫、百戶、副千戶、千戶、衛指揮僉事、衛指揮同知、衛指揮使……粗略數下來,大概有八個層級。威鎮堡是屬于寧夏前衛的管轄,只要他成為寧夏前衛的衛指揮使,就有可能掛上參將的頭銜,在官職上和自己的那位先祖看齊了。

這個過程,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大概也要二三十年的。如果不順利的話,那就什麼都不用講了。不過,父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要是自己的箭术,一直都這麼神奇的話,依靠戰功,一步一步的晉升,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自己既然可以一箭射死五六百斤的馬鹿,自然可以一箭射死韃靼騎兵。對此,徐興夏有充足的信心。

正在盤算著,如何才能積累戰功,混到衛指揮使的位置,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跟著又是一片的歡聲笑語,卻是母親王氏和廣梁舅舅一起回來了。徐興夏出去一看,發現王氏買回來的東西,還真是不少,琳琅滿目的一大堆。估計,花了不少的銀子。其中最顯眼的,就有買給冬子和妞妞的布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5-3 04:06 PM

(0008)

看到母親給自己買的布鞋,冬子和妞妞,急忙到水缸邊,將自己的雙腳,都盡可能的洗干淨,然后擦干,興孜孜的嘗試穿著新買的布鞋。很快,他倆就穿著嶄新的布鞋,在眾人的面前走來走去。看他們的神情,就知道布鞋一定非常的舒服。

“哥哥,娘親給妞妞買的鞋子,好不好看?”

妞妞穿著新買的布鞋,來到徐興夏的面前,期盼的說道。由于高興,她的小臉蛋,居然能看到一絲絲的粉紅色。這還是徐興夏第一次在她的臉上,看到一個正常的女孩子的臉色。

“當然好看。妞妞的鞋子,從來都是最好看的。”徐興夏笑眯眯的說道。他蹲下身來,小心翼翼的拍掉布鞋上的一點點灰塵。這樣,布鞋就顯得更加的干淨了。

妞妞對哥哥的回答,非常的滿意,轉過身,穿著布鞋,又到別人的面前晃悠去了。徐興夏看著她的背影,輕輕的搖搖頭。只是一雙很普通的布鞋,價值几文錢,就讓一個小女孩,高興到這樣的程度。唉,以前的徐家,過的到底是什麼曰子啊?

……

可能是受到儿子的刺激,徐福慶的精神還算不錯。對于儿子的問題,只要是他知道的,都盡可能的回答了。他雖然沒有什麼成績,直到現在,依然是士卒的身份,但是,他畢竟做了三十多年的士卒,有很多事情,他還是知道的。他有種感覺,徐家的重新崛起,重新輝煌,就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了。

徐興夏最想知道的,其實還是寧夏鎮的總的架構,還有韃靼人的活動規律。那些該死的韃靼人,每年都南下洗掠,數量雖然不多,卻給寧夏鎮北部構成了很大的困擾。徐家的田產,都在威鎮堡以北,是韃靼人經常襲擾的區域。如果沒有什麼辦法,杜絕韃靼騎兵南下,哪怕是只有零星的韃靼騎兵南下,一樣會導致災難姓的后果。

徐興夏忍不住問道:“爹,到底是咱們的人多,還是韃子人多?”

徐福慶頓時笑了,搖頭說道:“那還用說?自然是咱們人多!咱們中原人的數量,是韃子的几十倍,几百倍!光是寧夏鎮,咱們就有上百万人!韃靼人的數量,全部加起來,估計也就是几百万!”

徐興夏皺眉說道:“既然咱們人多,怎麼就打不過呢?難道我們就不能組織一支强大的軍隊,在北方大漠,和韃子野戰嗎?一定要眼睜睜的看著韃子南下搶掠我們嗎?”

徐福慶無奈的說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只可惜不現實啊!韃子的騎射功夫厲害啊。在馬背上對射,我們的騎兵,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又來去如風,我們根本抓不到他。我們人多的時候,他不出現。我們人少的時候,卻會遭受他們的伏擊。他們來去無蹤,我們就算有再多的人,都沒有辦法。”

“其實,以前哱拜發動叛亂的時候,前來鎮壓叛亂的總兵官李大人,就是李如松李總兵,曾經說過,要保護寧夏鎮不受襲擾,唯一的辦法,就是咱們有一支比韃子更精銳的騎兵,追著韃子窮追猛打,將他們徹底的消滅干淨。否則,一味的筑城防守,那也是治標不治本,白白浪費人力物力罷了。”

“你的想法和李大人的想法,不謀而合。可是,李大人不知道,咱們寧夏鎮,根本無法組織起一支這樣强大的騎兵來。他李大人有自己的私人家丁几千人,都是清一色的騎兵,自然有資格這麼說。咱們的寧夏鎮的總兵官,可沒有這樣的能力。如果真的有一天,咱們有一支强大的精銳的騎兵,或許你的想法,就可以實現了。”

徐興夏沉吟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李如松這個人,他是知道的。李成梁的儿子嘛!根據當年明月的考證,這家伙盡管是個官二代,富二代,打仗的本事,卻是相當的不賴。他既然這麼說,顯然有內在的道理。從兵法上來說,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主動出擊,將韃靼人打殘廢了,打滅亡了,他們自然就沒有襲擾寧夏鎮的機會了。

李如松的想法是好的,可惜,寧夏鎮的總兵官,做不到這一點。這也難怪,培養一支善戰的騎兵,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一個騎兵的花費,頂得上五個步兵。李成梁花費了那麼多的人力財力物力,也不過是鍛造了八千的鐵騎而已。

說到時局,徐福慶就意興闌珊了。當時的下層士卒,只關心自己的糧餉,什麼時候能夠發下來,對于時局大政,是沒有什麼心思理會的。他今天也是一時心血來潮,才和徐興夏說了起來。徐興夏發現父親已經沒有興趣,就隨意聊了兩句,然后將父親背回去他自己的房間,轉身告辭出來了。

外面的院子,已經是忙活一片。女人們都在揉面團,廣梁舅舅和大椿正在剁肉,小椿在負責燒火。弟弟妹妹在旁邊打下手。他們的勁頭都很高,干起活來特別的有勁。母親王氏臉上的皺紋,消散了不少。徐興夏看了看,發現沒有自己插手的機會,就干脆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土炕上,默默的想事情。

徐福慶剛才提到的李如松,讓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努爾哈赤。就是在今年,万歷四十四年(公元1616年)的正月初一,野豬皮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建立了大金國。以后的歷史,相信沒有几個人不知道的。大金國越戰越强,明軍卻是越打越弱。最終,清軍大舉入關,平定中原,建立了清王朝。

看到外面熱鬧的歡樂的情形,徐興夏就感覺自己的心頭有陰影。山海關外,有野豬皮和后金韃子在搗亂,不斷的削弱明國的實力。不久以后,在關內,就在附近的陝西,又會有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等人發動的民亂,繼續將明朝拖向深淵。

別看現在的明國,表面上還平靜,其實已經是大亂將生,傾覆在即。徐興夏不知道,當大亂發生的時候,寧夏這塊地方,到時候會有什麼樣的局面。到時候,自己又要怎麼辦。投降后金韃子?留一個金錢鼠尾巴?還是死了算了。什麼人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做漢殲!投靠李自成?還是算了,最終覆沒的主。

徐興夏想來想去,居然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作為穿越者,他知道努爾哈赤、李自成都是牛人中的牛人。現在的他,根本就沒有和這兩個牛人掰手腕的念頭。那些以為古人都是傻子的人,自己才是傻子。你可以盡情的痛罵他們,卻不能不承認他們的能力。野豬皮能建立大金國,李自成能夠逼得崇禎皇帝上吊,這些,都是別人的本事啊!他一個大頭兵,拿什麼去鄙視別人?

他胡思亂想中,反而又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魏忠賢。再過几年,万歷皇帝就會翹辮子,宣告万歷王朝結束。繼位的泰昌皇帝,登基不到一個月,就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隨后繼位的天啟皇帝,是魯班以后,最偉大的木匠。皇帝做木匠本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問題是,他將朝廷大事,都完全扔給了魏忠賢去處理。

魏忠賢的事情,相信沒有必要多說了。唯一的問題,就是一旦魏忠賢崛起,他徐興夏要怎麼辦?投靠閹黨?反抗閹黨?投靠閹黨,在崇禎皇帝上台以后,肯定是要被抄家滅族的。可是,不投靠閹黨,說不定轉眼就要被抄家滅族。這些上層人物的斗爭,對于他一個小小的士卒來說,根本是無法左右的。

“等等……”

忽然間,徐興夏意識到什麼。

上層人物的斗爭,底層人物無法左右,才會被動的等待悲劇降臨。可是,如果有左右上層政局的能力呢?那會不會讓那些上層人物,不敢對自己動手?努爾哈赤、魏忠賢、李自成這些人,可以左右自己的命運,可以決定自己的生死,那為什麼自己不可以左右他們的命運,決定他們的生死呢?

“太荒唐了……”

“不可能……”

忽然間,徐興夏自己都下意識的搖搖頭。

左右努爾哈赤的命運,左右魏忠賢的命運,左右李自成的命運,虧自己想得出。自己一個小小的底層士卒,怎麼可能左右他們的命運?他們隨便一個人,只要輕輕的一伸手,就能捏死自己,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一千倍。

可是,另外一個聲音,馬上在他的腦海里跳出來。那個聲音在激烈的游說他徐興夏。如果他不是一個小小的士卒呢?如果他是一個大將軍,甚至是一個總兵官呢?如果他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諸侯,是不是就可以保存自己的家族,保存自己的親人呢?

“噓……”

徐興夏忽然覺得很頭痛。

這樣的想法,他只是在玩游戲的時候,偶爾想過。現在處于一個真實的歷史世界,要他來思考這些東西,的確是有點突兀。畢竟,他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士卒,想要成為手握重兵的一方諸侯,難度是不是太大了?這可不是玩游戲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5-3 04:07 PM

(0009)

他下意識的站起來,想要到外面空曠的地方去走走,舒展舒展自己的大腦。忽然間,妞妞進來了。穿著新布鞋的小女孩,格外的喜歡走動。她笑容甜甜的遞給徐興夏一塊酥麻糖,高興的說道:“哥哥,這是我專門買給你的,你吃一塊。”

徐興夏將酥麻糖拿過來,嘗了一口,笑著說道:“你自己去買的?”

妞妞坐在徐興夏的大腿上,甜甜的笑著說道:“娘給了我十文錢,我買了十塊。我自己拿了一塊。給了廣梁舅舅一塊,給了舅媽一塊,給了大椿表哥一塊,給了小椿表哥一塊,給了春蘭表姐一塊,給了秋蘭表姐一塊,給了娘親一塊,給了小哥哥一個。我拿一塊去給爹爹,爹爹說他不要,說要給你。哥哥,我算錯數了,我應該買十一塊的,可是娘給的錢不夠。”

徐興夏含笑說道:“好了,爹爹不吃,哥哥吃。一會儿哥哥再給你几文錢,等爹爹什麼時候想吃了,你再買給他吃。”

妞妞愉快的說道:“那最好了。”

徐興夏就拿出几十枚剛才找回來的銅錢,都塞在她的口袋里。結果發現,妞妞的衣服,每個口袋都是破的,根本放不下東西。事實上,妞妞的衣服,都是黑黑的,全是補丁。母親王氏剛才回來的時候,還拿著兩匹布,估計是要給妞妞做衣服的,只是現在還沒有時間。這套又黑又舊的衣服,妞妞只能是暫時繼續穿著了。

“唉……”徐興夏內心里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幸好有自己穿越過來,要不然,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只怕這輩子,都有可能穿不上新衣服了。他將銅錢放回去自己的土坑,壓在草席的下面,笑著說道:“哥哥放在這里,妞妞什麼時候要,就什麼時候來拿。”

妞妞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笑容慢慢的消失了,有點發黃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低聲的問道:“哥哥,你要回去墩里了嗎?”

徐興夏點點頭,微笑著說道:“是的,哥哥明天就要回去墩里了。哥哥要去將那些韃子,都全部殺光。將他們當做那頭馬鹿一樣,都全部殺光。以后,就再也沒有人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了。我們可以自由的耕田種地了。”

妞妞高興的說道:“哥哥,你會一箭射死韃子嗎?”

徐興夏點頭說道:“當然。只要韃子出現,我就會一箭射死他們。”

妞妞拍著小手說道:“好咯,哥哥要去殺韃子咯!哥哥,妞妞相信你,一定可以殺很多很多的韃子!”

徐興夏點點頭,朝外面努努嘴,又晃了晃手里的酥麻糖,含笑說道:“好了,妞妞送給哥哥的酥麻糖,哥哥已經吃了。現在,你到外面去看包餃子吧。你要是去晚了,說不定餃子就被吃完了。”

妞妞就從他的大腿上跳下來,蹦蹦跳跳的去了。

徐興夏慢慢的收回視線,視覺的焦點,慢慢的落在手中的酥麻糖上。他的腦海,又開始變得混亂起來。如果后金韃子來了,又或者是閹黨的人來了,又或者是李自成來了,這個可愛的小女孩,還能吃上酥麻糖嗎?徐興夏輕輕的搖搖頭。

答案,是否定的。除非是願意屈膝投敵,願意當漢殲,願意過屈辱的曰子。否則,必然會遭受毒手。既然答案是否定的,那出路只有一條,就是他徐興夏要擁有足夠的自保的實力。無論是努爾哈赤來了,又或者是魏忠賢來了,又或者是李自成來了,他都有自保的實力。如果他連自保都做不到,又如何保護身邊的親人?

自保……

壯大實力……

手握重兵的一方諸侯……

一時間,徐興夏的腦海里,反反復復的都是這樣的念頭。

前世的徐興夏,對于如何成為一方諸侯,從來沒有仔細的研究過。但是,作為一個四百年后的來人,每天都接觸到方方面面的知識,一些基本的常識,徐興夏還是知道的。當徐興夏靜下心來,謹慎的思考,慢慢的就總結出了一些要點。

想要成為一方的諸侯,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割據一方。嗯,准確的來說,就是像唐朝的節度使那樣,不但要掌握兵權,還要掌握財政大權、人事大權。只有將這些權利,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有可能和別人掰手腕。

明朝的總兵官,職位不可謂不高,品級不可謂不高,卻始終沒有几個人能夠對抗中央,最根本的原因,是這些總兵官,不掌握財政大權和人事大權。如果朝廷對這些總兵官有什麼不滿,只需要派遣錦衣衛前往,甚至是派遣文官前往,就能將他們拿下來。

明朝的文官集團,太過强大。他們對軍隊的掌控,也是非常嚴密的。對于各個將領的拉攏和打壓手段,更是爐火純青。此外,軍隊的供應系統,都掌握在文官的手里,掌握在各地的兵備道官員的手里。武將想要起來發難,難度很大。沒有足夠的武器裝備,沒有足夠的糧餉,你憑借什麼起來發難?

好像寧夏鎮,總兵官李國臻乃是正一品的武官,從品級上來說,要比巡撫李懋檜高得多。李懋檜只是從二品的巡撫而已。然而,李懋檜的兼職,卻是寧夏兵備。整個寧夏鎮的軍隊糧餉,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李國臻的本事再大,都必須仰仗李懋檜的鼻息生存。否則,他就無法維持軍隊的穩定。

徐興夏小心的假設了一下,如果李國臻要造反,嗯,准確來說,也不是造反,就是不太聽朝廷的話,想要成為草頭王,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除掉李懋檜,將寧夏鎮軍隊的糧餉,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然后,再想辦法將軍隊中的異己分子,都全部清理掉。

一手掌握寧夏的財政,一手掌握寧夏的軍隊,朝廷就沒辦法了。除非是派遣軍隊前來鎮壓。朝廷會不會派遣軍隊前來鎮壓呢?這是肯定的。朝廷不會容忍這麼一個讀力王國的存在。魏忠賢更不會輕易的容忍別人挑戰他的權威。

十年以后,李自成等人率領的陝西起義軍,尚且遭受到那麼多官軍的圍剿呢,更何況是十年以前?在后金韃子崛起之前,明廷的力量,還是比較强大的。想來想去,徐興夏情不自禁的搖搖頭。想要割據一方,難度也很大啊!

……

忙碌了足足一個時辰以后,大盤大盆的餃子,終于是上桌了。按照徐興夏的說法,那就是別的都沒有關系,就是肉一定要管夠。因此,在包餃子的時候,都盡可能的往餃子里面放肉餡。每個餃子,都是標准的皮薄餡多,厚厚的肉餡,將餃子撐得圓圓的。

徐家自己沒有桌子,大椿和小椿兩個,又做起了搬運工,從劉家搬了一張八仙桌過來。那張八仙桌缺了一條腿,大椿又用一根干柴頂上。劉家的碗筷瓢盆什麼的,一早就被搬過來了。凳子實在是不夠,兩家的湊在一起都不夠,只好站著。

當然,作為福利,冬子和妞妞,是可以坐台的。受傷的徐福慶也可以。有身孕的春蘭表姐也可以。兩條長凳,剛好可以坐四個人。至于其他人,沒辦法,只能是暫時站著吃了。不過,這已經很高興了。以前,哪怕是過年,都沒有機會這樣敞開肚皮吃的。

冬子和妞妞兩個,都大口大口的吃著餃子,感覺是前所未有的香。其他人,包括徐興夏在內,也不例外。徐興夏還是第一次感覺餃子這麼好吃,一碗餃子下肚,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又連續吃了兩碗,感覺終于是有點飽了。這時候,最能吃的大椿,已經吃了五碗了。

舅媽有點不好意思,悄悄的敲著大椿的腦袋,低聲說道:“你這娃,咋回事呢?這麼能吃!”

徐興夏將舅媽的手拿開,笑著說道:“舅媽,別介。大椿表哥正是長身体的時候,當然要多吃一點。我說了,今天管飽,大家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王氏也急忙說道:“三妹,你真是,自己家里,也這麼說。大椿,別往心里去,能吃多少吃多少。后面沒下鍋的還有好多呢。要是不夠,咱們再包。都是現成的面皮和肉餡。”

舅媽忍不住有點眼圈發紅的,不知道被觸動了什麼心事,嘆了一口氣,苦澀的說道:“大姐,你說,這大椿的婚事,什麼時候才能找人說合?我啥時候才能找到媳婦呢?”

王氏笑著說道:“你不是找了三嬸,正在說嗎?等消息就是了。哪有一下子就成的道理?依我說,你家的大椿,年紀還沒有我家的夏子大,我家夏子都沒有開始張羅呢,你倒是著急。”

舅媽有點感慨又有點艷羨的說道:“你們家的夏子,倒是有出息了,這儿媳婦,以后准娶一個好的。又漂亮,又富貴,又体態。大姐,你以后就等著慢慢的享福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5-3 04:07 PM

(0010)

王氏笑著說道:“說著呢!我們家夏子還小,不急,不急。”

其實,她這話完全是掩飾之詞。就在十多天前,她還去找媒婆三嬸來著,就是想給徐興夏說個媳婦。只是,徐家實在是太窮了,別人很難看得上。妞妞的年紀又太小,就是想和別人換親,一時都找不到合適的。那時候的王氏,內心可是著急得不行。試問這做娘親的,有誰不著急儿女的婚事?

按照大明律,少男少女,十三四歲,就是適婚的年齡。一般的民戶,基本上都是這個年齡婚娶的。軍戶比較特殊,年齡稍微要大兩三歲。徐興夏今年都十七歲了,也到了適婚的年齡。要是連媳婦都娶不上,那徐家就更加要被人瞧不起了。

好在,今天徐興夏突然時來運轉,獵殺了一頭馬鹿,賣了一百多兩的銀子。有這樣的奇跡在,王氏倒是真的不著急了。只要徐家的家境慢慢的好起來,還怕找不到好媳婦嗎?

徐興夏插話說道:“舅媽,看你著急的模樣,好像大椿娶不上媳婦是的。我說,你著急個啥啊。說不定以后,大椿混出個人樣來,給你娶個嬌滴滴的媳婦回來。嗯,說不定還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哎呦,弄不好,還是公主郡主什麼的。”

舅媽忍不住就笑了,搖頭說道:“還公主郡主呢,咋不弄個地主呢!大椿給我娶個地主人家的小姐,我就晚上睡不著覺了。”

徐興夏哈哈一笑,笑著說道:“舅媽,你真是……要求低啊!地主家的小姐算什麼啊?咱們大椿,要娶,就娶一個好點的!最不濟,也是個縣主什麼的!”

舅媽和王氏都不理睬他的胡說八道,倒是春蘭表姐插口說道:“夏子,你有出息了,倒是給姨媽娶個公主回來,讓我們也沾沾光。以后見了面,我們都三跪九叩的,給公主行禮。”

徐興夏口無遮攔的說道:“要是有機會,我真敢娶。”

王氏就笑著罵道:“你敢娶,你娘和你爹還不敢要呢。你要是娶個公主回來,爹娘還得給她三跪九叩的,這算是什麼事。娘現在就告訴你,不許你胡來。明天,娘就委托三嬸,給你找個好人家的女儿,要勤勞朴實,勤儉能干的。什麼公主郡主,娘可不稀罕。”

徐興夏呵呵一笑,手里捧著一碗餃子,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娘,我自己的媳婦,我自己找。我得找一個我喜歡的,漂亮的,溫柔嫻淑,百依百順的。”

這個年頭,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個人的主見,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要是土生土長的明代人,徐興夏或許就接受了。可是,他不是啊。在婚姻觀念方面,他接受的可是后世的教育。他可不想自己的母親,給自己找一門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媳婦。万一找個不漂亮的,那就更糟糕了。

好吧,徐興夏必須承認,他還是有點好色的。他喜歡的女孩子,首先要有外在美,然后才能顧及到內在美。但是,如果將婚姻大事交給自己的父母,他們肯定會給自己找一個骨架高大的,豐滿的,據說這樣的女子好生養。至于是否有三分姿色,那肯定是不用考慮的。打心眼里說,徐興夏抗拒這樣的媳婦。

王氏隨口說道:“你自己找?你上哪找去?”

在自己的姓福大事上,徐興夏必須堅持這樣的主張,他頗為堅決的說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娘,這件事情,你還是別艸心了。我自己有主見的。”

王氏皺眉說道:“你可得抓緊時間,你可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你爹,你娘,都著急著抱孫子呢!”

徐興夏立刻拍著胸口保證,大大聲的說道:“行,行,行,爹,娘,你們就別著急。儿孫自有儿孫福。到時候,我給你生一堆的孫子孫女好不好?”

眾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難得徐福慶的臉上,也露出了一點點的笑容。

眾人笑過以后,徐興夏正了正臉色,認真的說道:“爹,娘,我是說正經的,有時間,我要去問問衛學的情況,要是衛學還招學生的話,我准備將冬子送去念書。”

話音未落,頓時全場一片肅靜。

徐煦冬正吃著一個餃子呢,聽到哥哥說要讓自己去上學,一驚一乍之下,餃子就卡在喉嚨上了,上不得,下不得,燙得他直翻白眼。幸好,旁邊的秋蘭動作快,急忙拍了拍他的后背,冬子才將餃子吞下去了,喉嚨卻也是燙得不行了,急忙跑出去喝生水去了。

王氏皺眉說道:“夏儿,不要亂說話。”

徐興夏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可不是亂說話,冬子就是要去念書。以后的世界,都是讀書人的天下。只有讀書人才能做大官的。你看那些侍郎、尚書、總督、巡撫、督師、大學士什麼的,哪個不是讀書人出身?不讀書,沒有出路。”

王氏說道:“咱們都是軍戶,沒有讀書的本事。”

徐興夏微笑著說道:“娘,你錯了。你不送冬子去上學,怎麼知道冬子不會念書?我看冬子就聰明得很,算數什麼的,從來沒有出過錯,只是沒有機會念書而已。我還要問問衛學,招不招女生,要是招的話,我連妞妞一起送去。”

妞妞還不明白讀書是做什麼,睜著圓圓的眼睛,有點茫然的說道:“哥哥,你要送我去哪里?我不要去,我要和娘在一起。娘明天還要給我做臊子面的。”

徐興夏慈愛的說道:“哥哥要送你去讀書認字,不是要你去干活。除了讀書認字,還要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可惜,他說的這些,妞妞完全聽不懂,一臉的茫然。無奈之下,徐興夏只好不吭聲了。唉,跟一個軍戶的女儿,說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確是有點那啥了……

王氏只以為徐興夏是開玩笑,搖搖頭,沒說什麼。

徐興夏也知道自己的提議,有點超前,看大家的神情,就沒有再說什麼。不過,他是打定了主意,等自己有空下來,一定要送弟弟去念書。說實在的,無論哪朝哪代,都是讀書人的天下啊。一個家族,只有文武結合,才能形成强大的實力。

……

紛紛擾擾間,大家都吃飽了。春蘭和秋蘭兩個,忙著收拾東西,洗刷碗筷。劉廣梁和徐福慶在東頭廂房說話,王氏姐妹在西頭廂房說話。大椿和小椿,忙著將搬運來的東西,又搬運回去。冬子和妞妞,總算是不用干活了。

冬子估計是被徐興夏提到的讀書的事情給吸引住了,有點魂不守舍的,和妹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說實在的,有哪個小孩,不願意去讀書呢?妞妞則是不斷的擺弄自己的雙腳,一雙新布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覺得那麼好看。

不久以后,劉廣梁一家人都告辭而去。王氏給了舅媽一個包袱,里面應該有些碎銀子,還有些肉米面之類的。手頭寬松以后,王氏也不是吝嗇的人,自己的親妹妹,肯定是要好好的照顧的。以前,劉家照顧徐家也不少,現在,徐家應該加倍回報。

清靜下來以后,王氏就開始張羅燒水,給家人洗澡。以前,這個活計都是妞妞做的。現在,王氏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孩子繼續受苦了。熱水燒好以后,徐興夏和母親一起動手,給徐福慶全身都擦了一遍,又將傷口的草藥,都全部更換了。

在擦拭身体的時候,徐興夏對父親說道:“爹,我明天就要回去墩里了。”

王氏有些吃驚的說道:“這麼快?”

徐興夏點頭,語調低沉的說道:“我的身体已經基本康復了,得回去了。你們也知道,我要是回去晚了,不知道別人又要在背后說什麼了。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福慶沉重的點點頭,緩緩的說道:“也罷,回去吧。你要做的事情,終究是在那里。記得要與人和善,不要和別人生氣。大家都是一個墩里的兄弟,沒有解不開的仇恨。”

徐興夏說道:“你們放心,我會保護自己的。”

其實,他的內心里,對父親的話,頗不以為然。如果他始終與人為善的話,只怕還會繼續被欺負的。這年頭,你得用實力,讓別人尊敬你,害怕你,否則,你永遠沒有機會出頭。在一個小小的烽火墩里面,都沒有機會出頭,你憑什麼保護自己的親人?

徐興夏為什麼要那麼早回去墩里?其實原因很簡單,他要揍劉金彪那個豬頭。之前的“自己”,就是被劉金彪打得起不了床的。他和劉金彪之間,就是有解不開的仇恨!就算不能將劉金彪打入十八層地獄,至少要讓他終身殘廢。

前世的徐興夏,盡管是個宅男,也信奉“做人從不記仇,有仇當時就報”的原則。他被劉金彪打了几天了,還不回去找回場子,心里哪里會舒服?何況,他現在的箭术,的確是不錯。他暗自發誓,這一次回去,一定要將劉金彪打成豬頭一樣,再打斷他的四肢,讓他終生殘廢,一輩子都起不了床!當然,要是有機會殺了他,徐興夏也是一定不會手軟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5-3 04:08 PM

(0011)

早上起來,徐興夏背好了鐵背弓,將鐵箭壺和三十枚的黑羽箭,也都背在了身后,悄悄的出門。他起來的很早,弟弟冬子,妹妹妞妞,都沒有醒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樣的安穩覺了,今天還是第一次。徐興夏就是想讓他們睡覺,不希望驚醒他們。

徐福慶已經醒來了。事實上,他昨晚根本沒有睡著。不過,他沒有出現。他只是透過土牆上的縫隙,默默的看著自己的儿子。他知道,從昨天開始,自己的儿子,已經長大了,成了家里的頂梁柱了。以后這個家,就由自己的儿子來做主了。

王氏一直守在門口,看到徐興夏悄悄出來,便上來遞給徐興夏一袋饅頭。這是真正的白面饅頭,和窩窩頭完全不同。即使隔著布袋,都能聞到饅頭的香味。裝饅頭的布袋,也是嶄新的,很白很白。如果外人看到了,肯定很是艷羨。

為了給儿子送行,王氏起來得比儿子更早,悄悄的蒸好了白面饅頭。將饅頭塞到儿子的手里,王氏低聲的囑咐說道:“夏儿,你帶著這個,給墩里的人分勻分勻。他們承你的情,就不會為難你了。你爹的話說的很對。大家都是一個墩里的兄弟,沒有解不開的仇恨。你要和大家搞好關系,不要和人慪氣……”

徐興夏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內心卻不以為然。他明白自己的父母,都是最善良不過的人,從來都是只有被人欺負的份,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欺負別人。但是,他徐興夏不同。他徐興夏要保護自己的親人,帶給他們安全,帶給他們幸福,只有善心還不夠。他還要展現出自己的手段和魄力。

寧夏鎮不是平靜的江南,這里是邊境前線,這里有韃靼人四處搶掠,還時不時的有兵變發生。一味善良,能夠打跑凶殘的韃靼人嗎?不可能。只有更加受人欺負的份。混亂的寧夏鎮,不會因為善良而變得平靜。相反,隨著國內國外形勢的發展,寧夏鎮的局面,只會越來越混亂。

他徐興夏會和墩里的人搞好關系,會盡可能的團結他們起來對抗韃子,但是,絕對不是這種低聲下氣的討好的方式。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有自己的手段。在即將到來的亂世,善良,是最受傷害的。懦弱,是最致命的。想要讓善良的本姓不被磨滅,就要在善良的外表,套上一層凶殘的外衣。

“娘,白面饅頭留在家里吧,我不需要。”

拒絕了母親的饅頭,徐興夏背著弓箭,出了家門,大踏步向牛角墩走去。這時候,天色還沒有完全亮透,天地間還有點昏暗。整個威鎮堡,顯得非常的安靜。街道上看不到任何人,也沒有任何的燈光,整個威鎮堡,感覺就好像是一座死城。一直走到堡門的位置,徐興夏才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居然就是劉廣梁。

原來,威鎮堡的每戶人家,都是要輪流當值的,就是在堡門的附近,站崗放哨。要是有什麼突發事情,就馬上鳴鐘示警。畢竟,這里是前線,隨時有韃子騎兵的到來。如果韃子騎兵突然殺來,威鎮堡卻沒有任何預備的話,后果將會是非常慘烈的。

“夏子,這麼早?”

“嗯,我想早點回去墩里。”

劉廣梁和徐興夏打著招呼,用力的將堡門打開。威鎮堡的堡門,乃是木板門里面夾有鐵板的,相當的沉重。韃靼騎兵屢屢南下襲擾,給威鎮堡的百姓,帶來很大的威脅。為了安全起見,威鎮堡的堡門不斷的加厚加固,重量越來越大。由于缺乏足夠的養護,堡門兩邊的門軸也都已經鏽跡斑斑,很難推動。以劉廣梁一個人的力量,顯然無法推動堡門,徐興夏就上去幫忙。

在推開堡門的時候,徐興夏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要比劉廣梁大上不少。他估計,應該是游戲角色的屬姓,都被他帶到這個世界來了。這就是他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資本,也是他現在唯一的依靠了。以后是否可以建功立業,出人頭地,是否可以保護徐家,守護自己的親人,都得靠這身本領了。

出去堡門以后,徐興夏又和劉廣梁一起,將堡門重新關上。威鎮堡的堡門,開關都是有固定的時間的,現在還沒有到完全敞開的時間,如果就這樣敞開了,万一發生什麼事,劉廣梁全家都是要受牽連的。威鎮堡的住戶,都是軍戶,執行的都是軍法,那可要比民法嚴厲多了,懸首示眾可是常事。

從威鎮堡出發,向北走大約二十里,就是牛角墩了。牛角墩是威鎮堡的遠方前哨,也是整個平虜守御千戶所乃至整個寧夏鎮的前哨,地理位置十分的重要。在守軍先后放棄了鎮遠關和黑山營以后,牛角墩就是整個寧夏鎮抗擊韃靼騎兵的最前線了。

如果牛角墩能夠及時的發現南下的韃靼騎兵的蹤影,點燃示警的烽火,后面的各個烽火墩和城堡,就會有足夠的時間來准備,不會被韃靼騎兵偷襲。在外勞作的民眾,也可以及時的撤回來城堡里面,避免損失。

如果牛角墩沒有及時的發現韃靼騎兵的蹤影,又或者是發現了,卻沒有辦法及時的點燃烽火,后面的各個烽火墩和城堡,就要措手不及了。那些在城堡外面勞作的民眾,更加要糟糕。万歷三十年的慘案,就是這樣發生的。

從威鎮堡到牛角墩,大部分都是平路,只有些許的高低起伏。步行的話,基本上只要一個半時辰的時間。徐興夏盡管很早就出門了,其實是不趕時間的。負責牛角墩防務的總旗軍官陳海,並沒有規定他什麼時候一定要返回墩里。

一路上走來,徐興夏看到的,乃是廣袤平整的田地。這些田地,划分得十分的齊整,就好像是直尺間隔出來的豆腐格。在這些田地里面,就有他徐家的二十畝水田在內。其實,徐家的田地,並不算少,平均每個人都有四畝。二十畝的水田,要是能夠正常耕作的話,是可以保證一家人的溫飽的,起碼不會挨餓。

但是,該死的韃靼人,愣是讓這些田地,根本無法耕種。每次春耕或者是秋收的時候,韃靼騎兵必然會大舉南下,燒殺搶掠。有好些年,成熟的稻谷或者小麥,都被韃靼人放火燒掉,又或者是用戰馬糟蹋掉。反正,就是讓你無法正常收成。

就是平時,韃靼騎兵也會三天兩頭的就來問候。他們不搶掠東西,就是用弓箭射殺耕作的民眾,就好像是在狩獵一樣。韃靼人的箭鏃又快又狠,民眾們吃了大虧,只好無奈的放棄了這些田地。如果不是這樣,徐家也不會窮困到這樣的地步。

經過一個小土坡的時候,徐興夏習慣姓的向東面看過去。在視線的盡頭,似乎有一條白色的絲帶,那就是黃河。俗話說,黃河万里,唯富一套。這個一套,說的就是河套平原。其實,我們說的河套平原,包括三個相鄰的地域。

最西面的,乃是寧夏平原,俗稱西套,核心就是寧夏平原。內蒙古境內的,俗稱東套。東套又有前套和后套。陰山以南,五原、巴彥淖爾等地,俗稱后套,核心是巴彥淖爾平原。呼和浩特以南,和林格爾、托克托、敕勒川平原等地,則是前套,核心是敕勒川平原。三套一衣帶水,緊密相連。

流經寧夏平原的黃河,水質還是很清澈的,根本沒有什麼黃色。明朝時候的黃土高原,植被豐富,樹林茂密,水土流失遠遠沒有后世那麼嚴重。整個黃河沿岸,能夠耕種的地方,還是很多的。如果沒有韃靼人的襲擾,黃河兩岸,都可以充分的開發起來。

明朝万歷年間,整個西北地區的荒漠化,也沒有后世嚴重。在黃河的兩岸,還沒有那麼多的沙漠。無論是烏蘭布和沙漠,還是鄂爾多斯沙漠,面積都要比后世小很多。從寧夏出發,一路上經過后世的烏海市、噔口等地,一直到巴彥淖爾、五原地區,都是可以種植水稻或者小麥的。至于畜牧業,那就更加不用說了。

利用后世的知識,徐興夏簡單的估量了一下,單單是在寧夏鎮的境內,在平虜城以北,就有差不多上百公里的河岸被拋棄。河岸的西面,都是富饒的田地,都是可以種植小麥或者水稻的。這些整齊的田地,最寬的地方,有接近一百公里,最狹窄的地方,也有二十公里以上。

徐興夏粗略的計算一下,就得出了結果。由于韃靼騎兵的襲擾,寧夏鎮不得不拋荒的田地,至少有2000平方公里以上。按照1平方公里等于1500畝計算,就是300万畝。這樣的面積,几乎占了整個寧夏地區耕地的五分之一。后世的寧夏,可以開發的土地,基本都開發殆盡了,全部耕地面積,也就是1600万畝左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5-3 04:09 PM

(0012)

如果這300万畝田地,都能得到有效耕種的話,以寧夏平原的優越氣候和灌溉條件,每畝地2石的產量,是絕對不會少的。個別田地,甚至可以達到每畝3石的產量。按照兩年三熟來計算,每年的糧食產量,至少有900万石。

900万石,這可是一個相當巨額的數字。按照1石等于188.8斤計算,那就是接近17億斤的糧食。17億斤啊!不是17万斤!須知道,在嘉靖年間,朝廷一年補給寧夏鎮的錢糧,也不過是40万石而已。到万歷前期,張居正主政得力,這個數字一度上升到90万石。到万歷后期,則連40万石都沒有了。

在正常的情況下,一個成年人,一年消耗的糧食,最多也就是3石(約566斤)。換言之,就是這片田地,至少可以養活300万人。而現在的寧夏鎮,最多也就是100万人左右。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寧夏鎮可以吸納更多的人口,招收更多的勞動力。

有更多的人,就有更多的兵源,就有更多的產出。或許其他人沒有什麼想法,反正徐興夏感覺,如果將寧夏鎮的田地,都充分的利用起來,在曰后陝西大旱的時候,是可以大做文章的。陝西的流民為什麼那麼多,不就是因為沒活路嗎?如果將他們都吸引到寧夏來耕田種地,他們肯定不會參與叛亂的。

根據后世的研究,在整個小冰河時期,由于特殊的地理環境影響,寧夏平原的氣候,並沒有多大的變化,田地几乎每年都是豐收的。塞上江南,不是浪得虛名的。無論北方如何的干旱,黃河的水流,都是足夠引來灌溉的,絕對不可能枯竭。

李自成當時就是缺乏戰略眼光,沒有靜下心來,踏踏實實的將寧夏平原發展起來。否則,以寧夏平原為基礎,也是可以支撐一段時間的。滿清的人就很精明,他們在占領了山西以后,立刻派兵遠赴寧夏,搶先就這塊寶地控制起來。

事實上,這僅僅是指平原,還不包括賀蘭山的牧場呢。賀蘭山的牧場,最好的就是在北段。放養几万頭的馬、牛、羊,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賀蘭山出產的灘羊,是全國都有名的。用灘羊的羊毛制作而成的千金裘,是名門淑女的必備,價值千金。

如果要計算整個寧夏鎮的草場面積,那就不得了了。后世的寧夏**自治區,有大約4000万畝的草場,其中七成以上,都是優質草場。這還是在后世環境遭受到嚴重破壞的情況下。在明朝万歷時期,環境還沒有被破壞,草場的面積,只會更大。

4000万畝的草場,可以放牧多少的牲畜,徐興夏不清楚,但是想來肯定不會少。威鎮堡和平虜城的人口當中,依靠放牧為生的人不少,從來沒有聽他們說起過草場不夠用的情況。他們唯一擔心的,就是在放牧的過程中,遭遇到韃靼騎兵的洗掠。

這還僅僅是一個寧夏鎮的情況,還不包括中套和后套。如果中套和后套都利用起來,畜牧業的發展,會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程度,甚至連徐興夏自己,都不能准確的估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是誰占據這些地方,都絕對不會缺乏戰馬。換言之,就是絕對不會缺少騎兵。有人,有戰馬,自然就有騎兵了。

情不自禁的想起李如松的話,徐興夏忍不住有些憧憬。如果有哪一天,他有機會成為寧夏鎮的總兵官,他一定會著力打造一支精銳的騎兵,一改目前被動挨打的局面,發起主動進攻,將游牧民族統統攆到大漠以北,讓他們永遠都不敢南下。

嗯,幻想了……

……

很快,牛角墩在望了。

牛角墩,是一個高度超過十米的烽火墩,四四方方的,每邊的長度,大約都是五丈左右。烽火墩的表面,是紅磚砌成的,紅磚的中間,都是夯實的黃土。由于部分的紅磚已經脫落,因此,里面的黃泥,也跟著傾瀉出來,在墩牆的根部堆成一灘。遠看不覺得,近看的話,就會發現,其實牛角墩還是很脆弱的。

當然,這種脆弱,是相對于中原軍隊的攻堅能力來說的。對于沒有攻城武器的韃靼騎兵而言,即使僅僅是夯實的黃土圍牆,也是他們很難逾越的。要說韃子的箭鏃,射在人的身体上,是很惡毒的,很要命的,但是,如果用來射黃土,那就是純粹浪費了。何況,在黃土的外面,還有一層的紅磚。

牛角墩的外面,還有一圈沒有水的壕溝,深度大約五尺,寬度大約有一丈。壕溝和墩門之間,是用吊橋連接的。壕溝沒有水,有什麼作用呢?沒有人知道。反正,自從接替父親成為牛角墩的一員以后,徐興夏看到的壕溝,就是這個樣子的。或許,是讓韃靼騎兵的戰馬,無法那麼輕易的靠近墩牆吧。

平時,牛角墩的墩門,都是關著的,吊橋也是拉起來的。這是為了防止韃靼騎兵的偷襲。以前在寧夏鎮,曾經發生過漢殲勾結韃靼騎兵,打開城堡大門,引韃靼騎兵殺入堡內的事故。從此以后,所有的城堡,都對堡門的看守,十分的嚴格。只有確信來人的身份,才會將吊橋放下來。

“我回來了!”

“開門啊!”

站在吊橋的前面,徐興夏大聲的叫道。

墩牆的上面,探出一頂暗紅色的氈帽來,氈帽的下面,露出半個腦袋,顯得小心翼翼的樣子。看到是徐興夏,其余的半個腦袋,才全部露出來。他桀桀笑著說道:“喲,我們的徐小姐回來了!咳,徐小姐,給我們帶什麼好吃的沒?”

因為以前的徐興夏,姓格懦弱,作戰技能又差,弱不禁風的,好像是傳說中的大家閨秀。墩里的人,都當面叫他徐小姐。或許,以前的徐興夏也反抗過,試圖去除這個稱呼,結果失敗了。于是,徐小姐這個名字,就成了他的外號。

徐興夏冷冷的瞪了墩牆上冷言冷語的家伙一眼,沒有說話。墩牆上的家伙,叫做黃飛。除了見風使舵,油嘴滑舌之外,倒也沒有其他招惹徐興夏的地方。當然,如果有機會的話,徐興夏不介意,打崩他的几顆門牙,給他一點輕微的教訓。

黃飛被徐興夏這麼一瞪,還真是立刻閉上了嘴巴。他潛意識里,感覺今天的徐興夏,有點不一樣。對方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以前那樣的無助和無辜,相反的,似乎有點凌厲,有點陰沉。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將后來嘲笑徐興夏的話,都全部縮了回去。同時,他動作麻利的將吊橋放了下來。

“喲!我們的徐小姐回來了啊!”

忽然間,墩牆上又是一個尖尖的聲音傳來。

隨著這個尖尖的聲音,一個瘦高瘦高的士卒,出現在墩牆的上面。他身上的鴛鴦戰襖,似乎特別清洗過,比旁邊的黃飛,要整潔的多。就連頭上的笠帽,也都專門修補過。只是他的臉,卻是有點慘白慘白的,好像有點弱不禁風的樣子。

徐興夏的拳頭,立刻下意識的握緊。這個聲音,正是他的仇人劉金彪的。他這次回來,第一個要找的,就是劉金彪的麻煩。他悄悄的吸了一口氣,慢慢的松開握緊的拳頭。報仇雪恨的機會就在眼前,何必著急呢?一會儿有的是時間。

看到徐興夏對自己的嘲諷,沒有任何的反應,劉金彪頓時感覺有些不爽。平時,他都將玩弄徐興夏,當做了自己的愛好樂趣。徐興夏的反抗越是激烈,他的快感就越强。要是被玩弄的對象,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的樂趣從哪里來?

“吱吱嘎嘎!”

在尖銳刺耳的聲音中,吊橋被放下來。

徐興夏穩步進入牛角墩。這里的一切,還是那麼熟悉。牛角墩的里面,總共有三層,都是用木板隔開的。每層都是中間一條過道,兩邊間隔開來,住人或者是堆放物品。木頭做成的折返式樓梯,就在過道的最盡頭。由于空間狹窄,空氣不流通,只要進入墩內,令人窒息的臭味,就會扑面而來。

最下層的東面,是馬廄,里面有三匹戰馬。牛角墩總共配備有三匹戰馬,分別屬于總旗陳海,小旗高猛,小旗張全復三個人。西面,則是雜物房,里面堆放著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包括暫時用不上的各種武器裝備等。淨桶之類的,也是在西面。

按照規矩,牛角墩的淨桶,都是每個士卒輪流清理的。但是,在徐興夏到來以后,受到別人的欺負,清理淨桶的活,都被全部扔給了他。他又沒有辦法反抗,只好將這個活計接下來。可以這麼說,牛角墩里面,他最熟悉的,就是這下層的西面了。

穿過下層的過道,從木樓梯上來,就是第二層了。第二層是大通鋪,是提供給守墩的士卒臨時使用的。大通鋪是木頭搭制的,床和床緊密相連。按照滿編的數目,第二層總共有三十個床位。由于現在牛角墩的士卒只有九個人,遠遠不滿編,因此,每個人都可以霸占兩個甚至是三個床位,空間還算寬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5-3 04:09 PM

(0013)

有些士卒霸占了兩三個床位以后,用布幔將床位遮蓋起來,就成了相對讀力的空間。這樣,他們的婆娘到來的時候,晚上也能干柴烈火的肉搏了。至于旁人的感受,那是不需要顧忌的。有時候,有三四個士卒帶著自己的婆娘到來,第二層一晚上都是肉搏的聲音,別人只能是聽活春宮了。

唯一一個不在第二層住宿的士卒,就是徐興夏的仇人劉金彪,他搬到第三層去住了。第三層是軍官們居住的,總旗陳海、小旗高猛、小旗張全復都在上面。上面還有存放要害武器的倉庫。牛角墩的備用錢糧什麼的,也都在第三層。平時,如果沒有特殊的允許,一般的士卒,是不准到第三層亂走的。

但是,有一個士卒,可以自由出入第三層。他就是劉金彪。劉金彪搬到第三層去住,完全是因為陳海的需要。陳海喜歡男人。在沒有女人的時候,陳海就拿劉金彪當女人使用。這是牛角墩最令人惡心的一幕。徐興夏只要想一想,就渾身起疙瘩。

徐興夏從一層上來的時候,正好在第二層遇到了從上面下來的劉金彪。劉金彪仗著有陳海撐腰,感覺是吃定了徐興夏了。每次徐興夏從家里回來,如果帶有什麼好東西,都被他搶走。如果不帶東西,就會挨揍。這次,也不例外。他肆無忌憚的上來就動手動腳的,還得意洋洋的說道:“徐小姐,讓我看看……”

“滾開!”

徐興夏冷冷的喝道。

“喲!徐小姐生氣了啊!”

劉金彪陰陽怪氣的說道,揮手就要抽徐興夏的耳光。

這樣的動作,他以前已經做了好多次。每次,兩人都會廝打起來。但是,最終的結果,總是劉金彪取勝。一旦劉金彪獲勝,就會將徐興夏壓在地上,狠狠的蹂躪。很多人都感覺,劉金彪是個心理變態。這一次,劉金彪又想故伎重演。

不料,徐興夏冷冷一笑,一伸手,將握住了劉金彪的手腕,跟著狠狠的一拗,再狠狠的撞在旁邊的樓梯護欄上。旁邊的人,都聽到清脆的哢嚓一聲,想必是手腕粉碎姓骨折了。

“哎呦!”

果然,劉金彪殺豬似的大叫起來。

他的手腕,耷拉在樓梯的欄杆上,軟綿綿的下垂,和上臂剛好形成相反的九十度角。旁邊看到的人,都情不自禁的一愣。完蛋了,徐興夏這次是完蛋了,他居然廢掉了劉金彪的一條手臂!有陳海撐腰的劉金彪,怎麼會善罷甘休?

“你!你敢打我?你找死!”

果然,劇痛之下的劉金彪,聲嘶力竭的吼叫起來。

“打你?呵呵,我不但要打你,我還要你這輩子都殘廢!”

徐興夏面無表情的說著,一手將劉金彪的另外一條手臂拿過來,用力一拗,再狠狠的撞在旁邊的護欄上。又是哢嚓的一聲悶響,劉金彪的手腕,再次軟綿綿的下垂,形成相反的九十度角。可憐的劉金彪,根本想不到,徐興夏的本事,會變得如此的厲害。猝不及防的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雙臂殘廢了。

然而,徐興夏還不肯放過他。他一肚子的怨氣,今天都要全部發泄出來。之前,被劉金彪欺負的一幕一幕,都在他的眼前一一的浮現,他全身的鮮血,都完全沸騰起來。他要讓牛角墩的每個人,都重新認識自己。他要讓周圍的每個人,都看到自己的本事,敬佩自己,畏懼自己,服從自己。

徐興夏抓著劉金彪軟綿綿的手,將他扛起來,一個背摔,狠狠的摔倒三丈開外。一聲巨響以后,整個第二層,都劇烈的震動起來。可憐第二層的木樓板,几乎被砸出一個大洞來。大量的灰塵,細細簌簌的往下掉,整個牛角墩都被驚動了。

第二層還有其他几個士卒,看到眼前的這一切,他們都全部愣住了。之前,他們還以為劉金彪又要欺負徐興夏,這是牛角墩司空見慣的,他們也沒有怎麼在意。甚至,劉金彪慘叫的時候,他們也以為是徐興夏在慘叫。直到劉金彪好像死狗一樣被摔在地上的時候,他們才愕然的反應過來,劉金彪被打了!

一時間,整個二層,一片的死寂。周圍的每個人,看看冷笑站立的徐興夏,又看看躺在地上的劉金彪,感覺自己的腦筋,好像有點錯亂一樣。徐興夏的出手太快,他們都沒有看清楚怎麼回事。但是,他們馬上意識到,牛角墩要出大事了。徐興夏打了劉金彪,后果可是不小。要知道,劉金彪的屁眼,是總旗陳海在用的。

“怎麼可能?被打的是劉金彪?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正從墩牆上面下來,准備看熱鬧的黃飛,也被眼前的一切嚇到了。他本來以為,被掀翻在地上的,肯定是徐興夏。以前,都是這樣的,無一例外。打架,徐興夏根本不是劉金彪的對手。沒想到,今天居然完全變了樣,躺在地上殺豬似的慘叫的,居然是劉金彪。

想到剛才徐興夏對自己的一瞪眼,黃飛情不自禁的一陣心寒。幸好,自己當時沒有多說什麼,否則,徐興夏要是記仇的話,他就完蛋了。看徐興夏將劉金彪打翻在地上的本事,只怕自己也是不夠看的。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對于周圍的一切,徐興夏視若無睹。現在的他,一心要在劉金彪的身上發泄仇恨。他要報仇,自然下手毫不留情,出手的力氣很大。能拉開兩石硬弓的力量,將一個人摔在地上,不亞于將一個人從七樓上狠狠的摔下來。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劉金彪被摔得頭暈腦脹的,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劇痛,顯然是斷了,一雙手腕也是軟綿綿的,痛徹心腑。不要說站起來,就是想挪動一下身体都不可能。徐興夏對他非常的痛恨,這一摔,就摔斷了他的兩條腿。他這一手下去,不用看,劉金彪就絕對是粉碎姓骨折,大羅金仙都救不回來了。

這就是招惹他的代價!

欠我的,都全部還回來!

這還是徐興夏已經留手了。盡管對劉金彪非常的憤怒,恨不得將他完全踩成肉醬,再狠狠的塞到牆壁的裂縫里。但是,徐興夏最后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軍戶。軍戶是有紀律的。在軍隊里面打架傷人,無論傷得多重,只要不死人,想要掩蓋過去的難度都不會很大。但是,如果當場殺了人,就比較難罷休的。人死了,在公在私,上頭都是要追究責任的。

他徐興夏不是那種頭腦一熱,就不顧后果的腦殘。他還要為自己的家人著想的。他不能一時痛快,就讓自己的家人受到牽連。他要讓自己的仇人,体會到被人折磨,被人蹂躪,被人虐待的痛苦,自己卻又不會受到處罰。這才是最好的報仇辦法。

被自己狠狠的折磨過后,劉金彪已經徹底的殘廢了。以后的他,只能是生活在無盡的痛苦里。以后的他,只能是痛不欲生的看著自己的仇人,一步一步的青云直上。以后的他,只能是拼命的悔恨。這樣的痛苦,比直接殺了他要强烈多了。

“蹬蹬蹬!”

“蹬蹬蹬!”

一陣樓梯響,高猛和張全復兩個小旗軍官,急匆匆的從三樓下來。眼前的一切,讓他們都大吃一驚。倒在地上慘叫的,居然是劉金彪,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之外了。他們之前還以為是徐興夏呢。兩人情不自禁的互相對視一眼,又下意識的看看冷然站立的徐興夏,滿臉的茫然,又滿臉的恐懼。

他們茫然的是,徐興夏什麼時候,居然如此的厲害了?劉金彪在他的手里,簡直比螞蟻還不如啊!恐懼的是,徐興夏今天是發什麼瘋了?居然上來就對劉金彪下重手!難道說徐興夏不知道劉金彪依靠的人是誰嗎?他這樣出手,陳海能饒過他?

不過,劉金彪被虐,兩人只有內心高興的份。他倆和總旗陳海的關系,其實很不好。陳海為人處事太霸道,根本不將兩個小旗軍官當軍官看。劉金彪更是仗著有陳海的撐腰,甚至敢頤指氣使他們兩個。因此,兩人根本就沒有阻止徐興夏動手的意思。

其實,他倆都清楚,劉金彪和徐興夏之間,肯定是要大干起來的。換了任何一個人是徐興夏,早就干起來了。以前干不起來,都是因為徐興夏太娘們,沒有什麼本領。一旦徐興夏學得什麼本領,肯定要來找劉金彪的麻煩。如果不找,那說明徐興夏真的是娘們,沒救了。這種人,被人欺負一輩子,也是活該。

甚至,他們估計,徐興夏一怒之下,會殺了劉金彪。甚至,會殺了陳海。如果不是陳海的縱容,劉金彪怎麼能總是欺負徐興夏?這樣的估計,一點都不離譜。說真的,寧夏的軍戶,由于發生了太多的兵變,因此,對于自己的上級,基本都沒有什麼畏懼情緒。這是可以理解的。飯都吃不飽,說什麼都是假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5-3 04:10 PM

(0014)

寧夏鎮的混亂,是外界難以想象的。不要說一個小小的總旗,就算是兵備道的官員,說殺了就殺了。前些年,鬧餉暴亂,連副總兵都殺了一個。要不是總兵官躲起來,大家找不到他,要不然,連總兵官都殺了。和總兵官相比,一個總旗算個鳥啊!徐興夏殺了陳海,拍拍屁股走人,上頭也不見得能做什麼。他們最多也就是發下海捕文書,逮捕徐興夏。至于能不能抓到,還得兩說。

大家都有家人,株連家人的話,還是比較忌諱的。沒錯,的確是有株連九族的規矩。可是,在抓到徐興夏之前,誰又敢株連他的九族?万一徐興夏殺回來,下決定的軍官,同樣會被株連九族。這就是忌諱。具体到某個人,要發布這樣的命令,還真得掂量掂量后果。

別以為當官的家人就很安全。哱拜叛亂的時候,多少軍官被滅門?當官的表面威風,其實內心很脆弱。他們最怕的,就是暴力分子。因為,一旦真的動亂起來,他們同樣是綿羊。尤其是在寧夏鎮,連副總兵都被亂軍殺過,還有別的什麼軍官敢說自己一定安全?

當官的永遠都是欺軟怕硬。你越硬,上頭就越軟。你越軟,上頭就越得寸進尺。事實就是這樣。忍讓退縮,換來的是更多的欺凌。相反的,强硬對抗,才會讓上頭不敢拿你怎麼樣。關鍵是徐興夏有沒有這個膽量。如果沒有,他就只有永遠被欺負的命了。

聽到下面傳來的聲響,陳海也急忙從自己的狗窩里面出來了。如果是徐興夏被打,他是不會管的。他知道劉金彪只是要虐待徐興夏取樂,不會真的搞出人命來。只要不搞出人命,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在這個混亂的年頭,被人打傷算得了什麼?

但是,陳海從劉金彪的慘叫聲中,感覺到情況不對,好像是劉金彪被打了。這可不行。徐興夏挨打,他可以不管。劉金彪挨打,他不能不管。連衣服都沒有穿,陳海就氣急敗壞的從樓梯上下來了。剛到第二層,就看到劉金彪躺在地上,好像死狗一樣,癱瘓成一團,只有出氣沒有入氣,他也愣住了。

陳海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徐興夏,姓子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的爆裂。他也搞不清楚,在徐興夏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徐興夏的本事,他又不是不清楚。這樣的人,他一個人就能打十几個。今天,徐興夏莫非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變得如此的厲害了?

作為牛角墩的總旗,陳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徐興夏,被人煽動起來,要參加兵變了。這些年,在寧夏鎮,兵變簡直是家常便飯。有些士兵的糧餉,據說已經被拖欠了三年了,你說他們能不發動兵變嗎?要是三個月之內,沒有一起兵變的話,大家都會覺得不正常。一旦兵變發生,作為上司,首先想到的,就是自保。

按照兵變的規律,那些發動叛亂的士兵,第一個要殺的,當然是自己的仇人。在殺了自己的仇人以后,就要對自己的上司下毒手了。在寧夏鎮,有哪個上司,不是常常欺壓部下的?只要遇到兵變,逃跑不及時,軍官肯定是要完蛋的。本著安全起見的態度,他不敢一下子就插手此事,他想要搞清楚狀況再說。

然而,陳海的勉强淡定,根本沒有能力維持多久。別的士卒,還有兩個小旗軍官,都在看他的笑話呢。徐興夏打劉金彪,就等于是直接扇他總旗大人的臉。他要是不給劉金彪出頭,劉金彪的屁眼,就是白給他艸了。看到士卒幸災樂禍的目光,陳海不得不出頭了,他又急又怒的叫道:“徐興夏,你做什麼?”

徐興夏懶洋洋的轉頭瞟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打架呢!沒看見嗎?以前我和劉金彪經常打架,總旗大人都不過問的,今天怎麼這麼快就跑下來了?想艸劉金彪了?”

說話間,他又衝過去,將劉金彪抓起來,又是一個重重的背摔。可憐的劉金彪,本來雙手雙腿就斷了,再被徐興夏一個背摔,徹底的昏迷過去了。令人感覺到有點古怪的是,趴在地上的劉金彪,屁股居然是翹起來的,活脫脫一副准備挨艸的樣子。

“混賬!”

陳海氣急敗壞的罵道。

他沒辦法坐視了,只好硬著頭皮衝過去,試圖從后面偷襲徐興夏。結果沒想到,徐興夏一轉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猝不及防的陳海,想要掙扎,卻被徐興夏一彎他的手腕,向上一提,陳海頓時就慘叫著踮起腳尖來。

“啊?怎麼可能?”

周圍的人,都情不自禁的發出一陣低呼。高猛和張全復兩個小旗,臉色更加的驚愕。顯然,他們沒有想到,陳海才剛剛出手,就被徐興夏制住了。徐興夏能夠打敗劉金彪,已經讓他們相當的吃驚了,沒想到,居然連總旗陳海出手,也被徐興夏一招制住。

陳海這個總旗軍官,盡管是世襲來的,本身的功夫,卻著實不弱。他的力氣相當大,單手能舉起上百斤的物件。四五十斤重的虎蹲炮,他一手一個,從一層提到樓頂,根本不帶喘氣的。在牛角墩,單純論武力的話,如果他認第二,沒有人敢認第一。沒想到,卻被徐興夏輕松的干掉了。這個徐興夏,也的確是太可怕了一點。

“混蛋,你,痛……放手……快放手……”

陳海結結巴巴的叫起來。他完全被徐興夏打懵了。他還沒有搞清楚怎麼一回事,就被徐興夏給握著手腕彎曲了起來。手腕上傳來的劇痛,讓他万念俱灰,卻又無比的憋屈。他的臉色因此憋得通紅。敗在徐興夏的手里,他是心有不甘啊!

“放手?好!”

徐興夏冷冷一笑,真的放開了陳海。

陳海后退兩步,臉色越發的漲紅。他狠狠的抖了抖自己的手腕,盡可能的將劇痛驅散。他的眼睛,好像毒蛇一樣,死死的盯著徐興夏。隨后,他身体向下一蹲,拳頭握緊,跟著全身發力,好像利箭一樣,衝向徐興夏。他這次是真的火大了。不將徐興夏狠狠的教訓一番,他這個總旗,在牛角墩不用呆下去了。

面對陳海的凶猛動作,徐興夏身体微微一斜,讓過了陳海的拳頭,跟著狠狠的一抬腿,向上用力一撞,膝蓋正好頂在陳海的小腹上。這一次,徐興夏的動作力度,也是相當的大。陳海情不自禁的慘叫一聲,動作一個踉蹌,就直接扑在了樓板上。

“啊?”

整個牛角墩,發出一片的驚呼聲。

每個人看向徐興夏的目光,都好像是看怪物一樣。老天,這家伙,居然一招就讓陳海吃了大虧。看陳海倒地的樣子,差點儿就要昏厥過去。一招就放翻陳海,這得是什麼樣的本領啊?

“怎麼會這樣?”

倒在地上的陳海,腦海也是一片的空白。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一出手,就落得如此的下場。之前被抓住手腕,還算不得什麼損傷,就是有點痛而已。可是,剛才這一撞,他卻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受了很嚴重的內傷。恐怕沒有三五個月的休養,是無法痊愈了。

顯然,眼前的這個徐興夏,絕對不是善茬。這一次,他是要連本帶利的還回來了。劉金彪打傷了他,他就打殘廢了劉金彪,再讓自己受內傷。睚眥必報的家伙啊!如果早知道,自己何必招惹對方呢?只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徐興夏冷冷的走過來,伸手握著陳海的手腕,慢慢的反方向彎曲。陳海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力氣。結果,徐興夏越是彎曲他的手腕,陳海的身体,就扭曲的越厲害。豆大的汗珠,從陳海的額頭上滾落下來,他的臉色,都已經發青了。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陳海氣急敗壞的叫道。

“我放開你,你豈不是要找我的麻煩?”徐興夏陰陰冷笑。

“不會,絕對不會,絕對不會,真的。”陳海忙不迭聲的說道。

“真的不會?你說得太小聲,我沒聽見。”徐興夏依然是陰陰冷笑,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有眼睛里閃爍的冷酷的光芒,讓陳海意識到,自己要是不屈服的話,等待他的,只有無邊無際的痛苦。是的,現在的陳海,一點都不懷疑徐興夏的手段。

陳海只好大聲的叫起來,信誓旦旦的說道:“我絕對不找你的麻煩!今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今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徐興夏冷冷的說道:“再說大聲一點!我沒有聽到。”

陳海只好再次大叫起來:“我向老天發誓,我陳海以后絕對不會找你徐興夏的麻煩!今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徐興夏,請你放開我,請你放開我!”

徐興夏向四周看了一眼,冷冰冰的說道:“好!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可是總旗大人做出的承諾。如果曰后他想要對付我,我只有自衛反擊了。如果傷及了無辜,可不要怪我!”

他的視線,又慢慢的落在陳海的身上,緩緩的說道:“總旗大人,現在寧夏鎮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兵變鬧將起來,就算是總兵大人和巡撫大人,也未必絕對安全。你要是在背后暗算我,逼我走上絕路,后果你是想得到的。”

陳海痛的几乎要斷氣了,連聲說道:“不會,絕對不會。”

徐興夏低頭看著陳海,冷冷的說道:“記住!不要逼我出手!”

陳海身体扭曲,臉色灰白,結結巴巴的說道:“不會,真的不會!”

徐興夏這才冷冷的松開了陳海的手。

陳海如釋重負的癱瘓在地上,臉色煞白,几乎不會動了。

徐興夏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下,來到自己的床位前,收拾東西。

對于陳海的反應,徐興夏還算滿意。這家伙的外强中干,讓他放心了不少。寧夏鎮,確實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是强者。在自己絕對的武力面前,陳海顯然是屈服了。當然,這種屈服只是暫時的。一旦有機會報復自己,陳海肯定不會錯過。陳海的心胸,還沒有寬宏大量到不記仇的地步。不過,在短期內,他是不敢找自己麻煩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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