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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子澄 -【酒國烈男之四】龍舌蘭酷男 [打印本頁]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7-9-15 12:02 PM     標題: 子澄 -【酒國烈男之四】龍舌蘭酷男

龍毅身為搬家公司的龍頭兼搬運工,大大小小的傷總是難免;但暈
倒……這麼丟臉的事,一輩子一次都嫌太多!可這丫頭怎麼說都跟
了他好些年,為什麼還摸不清他的脾性?也不想想他是為了她才受
傷的,居然還好意思捧著肚子蹲在路邊狂笑?!

所以他決定給這個沒良心的女人一點color see see,誰教她膽敢挑釁
他「男人的自尊」——原本打算搬進公司員工宿捨的陶筱筠,怎麼
也沒料到,自己居然會意外住進了龍哥的家!甚至還得在這段期間
當龍哥的免費女傭!?基於給他好看的報復心態,她絕對會「盡責」
的工作,讓他後悔自己下了這個錯誤的決定!於是在同居的第一天
,她就立刻展開惡作劇大作戰……


楔子

濕冷的空氣滲著一絲香醇帶辣的酒味,陶筱筠坐在堪稱斗室裡的老舊沙發上,不安
的眼不自主地斜瞟著沙發角落幾塊醜陋的補丁,上面甚至彈跳出幾根微銹且礙眼的彈簧。

  她剛由商職畢業,孤兒院已經沒有能力再負擔她繼續升學的學費。即使她拼了命努
力打工,怎麼算都無法支付昂貴的大學學費,和完全沒有底限的生活學雜費;幾經思量
,她決定先找份工作讓自己安定下來,等存夠了錢再決定復學與否。

  攤開報紙工作欄,放眼所及全是要求大專以上學歷的工作,她極不容易才在一個起
眼的小角落,發現一個徽求會計的小方塊,她沒多加細想便匆匆整裝而來。

  她看過招牌,老舊斑駁的木板上寫著「大龍搬家公司」六個大字。很俗,卻滿有力
的,頗適合搬家這個行業,也跟眼前這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很相稱。

  但是,一切似乎顯得太不尋常了——這裡太安靜了,安靜得只能聽見原子筆在紙張
上「唰唰」的遊走聲,還有那個忙著書寫的男人和她的呼吸聲;她沒敢用力呼吸,即使
鼻管因濕冷的空氣而感到微塞。

  「你會畫報表嗎?」男子突然出聲,卻始終沒有將頭抬起來,認真的態度不禁令人
好奇他到底在寫些什麼?

  「嗯……請問你說的是哪一類的報表?」是行銷表,還是損益表?屬於會計的報表
種類太多,她不太確定他指的是哪一種。

  「公司成長預期表。」煩躁地扒扒頭髮,他快被這張表格給弄瘋了!

  「呃,那個……應該是依照你心裡的計劃才能畫的表……」她什麼都還來不及接觸
,怎麼可能會畫那種表?

  大塊頭男人丟開筆站了起來,陡地把她像拎小雞一樣,拎到他先前坐的位子上。「
這樣吧!我說你畫,這樣可以了吧?」就當作是她的職前考試好了。

  陶筱筠不安地動了動,她甚至還能感覺他留在臀下座位上的溫度。「我……我試試
看好了。」她需要這份工作不想沒努力過就放棄。

  經過兩人一個多小時的奮戰,終於將「大龍搬家公司」未來的「成長預期表」七零
八落地完成了,效果差強人意,但還可以看就是了。

  「請問這樣……可以嗎?」她由位子上站了起來,開始懷疑自己付出的這一個多小
時,能不能獲得該有的「補償」。

  「嗯。」龍毅滿意地搓搓露出短髭的下巴;比他預期的好太多了。「很好很好,你
做得很好!」語音剛落,他霍地伸手猛力拍了下她的肩。

  「啊!」陶筱筠沒料到他的手勁如此驚人,她驚叫了聲,冷不防傾身歪斜趴倒在那
張大桌上——

「嗯?」這妮子怎麼這麼弱不禁風?龍毅側身睞了她一眼,正好瞧見她因不雅的趴
倒姿態而露出過長毛衣的優美臀形。

  ~?現在的女生,發育都這麼好嗎?

  陶筱筠尷尬地撐起上身,帶著忐忑的心情拉好弄趨的毛衣。「那我……」可以得到
這份工作了嗎?

  「OK,你明天就來上班,這是公司的鑰匙,以後就由你負責保管。」

  那年,剛退伍的他二十五歲,事業才剛起步;剛畢業的她十八歲,仍是不懂世事的
生嫩青澀……



【第一章】

  「筱筠吶,你倒是小心點兒。」「安安育幼院」的陳院長扶著高高的鋁梯,看著爬
上爬下的陶筱筠,忍不住冷汗直流,鼻樑上的老花眼鏡也順著汗水往下滑。

  「沒關係啦,院長。」收拾著釘在牆上的高木架,陶筱筠同樣也是汗流浹背。「我
在搬家公司上班欸,沒看過豬也吃過豬肉,我自己來沒關係。」

  陳院長微歎口氣。「我當真沒想到,你這個工作會做這麼久。」打從她高職畢業後
,做到現在也做了八年;八年,一個女人能有多少個八年?

  「是啊。」細心地將多年來收藏的好書放進置物箱裡,陶筱筠露出甜甜的笑。「公
司的規模也越來越大了,還好我們老闆有請助理幫我,不然我可忙不過來。」

  她說的是實話。「大龍搬家公司」原本只有兩個搬運工、一個「校長兼敲鐘」的老
闆,加上一個生嫩的小會計;這四個人經過八年的努力,讓搬家公司成為有二、三十個
員工的小型企業——以這個行業來,成績算是沒得挑剔的了。

  抬頭看看笑容滿面的陶筱筠,陳院長心裡著實不捨。「你要一個人搬到外面去住,
以後院長可寂寞了。」

  「我搬出去,可以把房間空出來給需要的小朋友啊。」近幾年院裡的空間變小了,
不曉得這個社會出了什麼問題,被丟棄的孩子越來越多;如果她不搬出去,恐怕小朋友
們都沒地方住了。「而且是公司提供的宿捨,不花錢的。」

  提到敏感的「錢」字,陳院長又免不了一陣感歎。「多虧你這些年來,一直把薪水
拿回……」

  「筱筠姊姊,有人找你喔!」一個看起來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咬著棒棒糖跑進
來打斷陳院長的「感歎詞」,一把口水差點沒流出嘴巴,含糊不清地喊道。

  「嗯?」誰會來找她?陶筱筠來不及反應過來,幾個男人吵雜的聲音便由門口傳了
過來——「陶小姐,搬家不叫我們大家一起來幫忙。」

  「嘿咩,我們絕對不會推辭的啦!」

  「是嘛是嘛,大家都是同事,這樣未免太見外了。」

  數個高頭大馬的黝黑男人—一走進她略嫌狹小的房間,頓時讓空間變得更為窄小;
他們卻完全不以為意地七嘴八舌起來。

  「你們……」陶筱筠撐大雙眼,這下子被他們逼得只能站在鋁梯上下不來。

  「你忘了我們公司是做什麼業務的?」低醇好聽且帶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更是令
陶筱筠驚愕地站在鋁梯上目瞪口呆。「『陶小姐』。」他戲謔地跟著手下喊道。

  「龍、龍哥?」連老闆都來了!她這間小廟,怎麼突然間塞進這麼多大佛?天吶!
「你們怎麼都來了?」那麼公司不就鬧空城了嗎?那還得了!

  「沒辦法,大夥兒吵著要來幫忙,我只好當領隊嘍!」俐落地閃過狹小的間隙,龍
毅完全沒把夥伴們的大塊肌放在眼裡。「嗨,陳院長。」鑽到鋁梯下,他咧開嘴衝著陳
院長笑。

  「好久不見了,龍先生。」噢!這個男人總是這麼亮眼,高大雄壯的身影這麼一靠
近,連她這個老女人都忍不住怦然心動。

  有時她忍不住私下想著,像筱筠這麼年輕可人的女孩,遇上他這麼俊俏的老闆,兩
個人又在一起工作了那麼久,難道沒有絲毫心動?

  但不管她怎麼問,筱筠總推說沒有,她都弄不懂現在的小女孩在想些什麼了。

  「很抱歉,我們把你心愛的小可愛給拐走了。」攀著高鋁梯,他兀自與陳院長攀談
起來。

  「我才不是小可愛!」陶筱筠脹紅了臉。

  一個二十六歲的女人還被戲稱為「小可愛」?嗅!讓她「屎」了吧!

  「陶小姐速粉可愛啊!」

  「是啊,咱們公司哪個單身漢不想把她帶回家當老婆?」

  「哪那麼好康!唆肖想,趴仔趴仔卡賣丟槍啦!」

  「說得也是,你不是有個叫『阿花』的女朋友?留點機會給別人好不好?」

  「嘿咩,感情可不能腳踏兩條船,會遭天譴的!」

  幾個工人聽見她的反駁跟著瞎起哄,令她更加羞窘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把筱筠交給你,我很放心。」陳院長笑看和工人們相處融治的陶筱筠,她不再感
到不安,更希望筱筠能聰明地把握住龍毅這個認真上進的好男人。

  「油—一陳院長好像在挑女婿喔!」

  「頭、,你卯死啊!」

  「陶肖姐水擱、在!!#‧¥#¥¥,頭~~~,穩歎~啦!」

  「你們在說什麼啦!?」筱筠的聲音稍嫌淒厲,更多的是羞澀,由她泛紅的雙頰可
以看得出來。「不要亂講話,再亂講,月底薪水扣兩成!」

  「嘎?架狠喔?」

  「惹熊惹虎,不通惹到恰查某溜。」

  「頭~,偶看嘍,你還速考慮一下比較好……」

  「你懂個屁!娶老婆就要娶這種會‧#‧###‧¥%,你們台灣人不都這麼說嗎?」

  「蝦米台灣人!裝肖~,李不速台灣人X一夕?」

  「夠了。」冷冷丟出一句話,陶筱筠快被他們的一人一句給氣死!「我看你們是嫌
兩成太少了,再加一成怎麼樣?」

  幾個吵鬧不休的工人瞬時面面相覷,個個全成了緊閉的蚌殼——靜悄悄。

  「院長你看,筱筠對付他們總有一套。」龍毅笑嘻嘻地接下話,全然沒把大夥兒的
戲言戲語放進心裡。

  「呵呵—-」陳院長微赧地僵笑兩聲,她從來沒見過陶筱筠如此強勢的一面。

  「好了你們,動工嘍!」龍毅結束與陳院長「話家常」的時間,吆喝一聲,準備將
陶筱筠少得可憐的「家當」,搬離她住了二十幾年的育幼院。

  工人們像拿蛋糕似的,扛起她整理成一箱箱的置物箱,—一走出她的房間,頓時讓
房裡的空氣清新起來。

  陶筱筠彎下腰,想由鋁梯上下來,卻恰巧讓龍毅高大的身軀擋住,再次動彈不得。

  「龍哥,你讓讓。」這箱裝滿書的箱子較重,她想先扛下鋁梯,這樣比較安全。「
我先把這箱搬下去。」

  「來,給我。」龍毅拍了拍肩膀,示意她把置物箱擱在他肩上。

  「很重欸!」不好吧?雖然他堪稱虎背熊腰,但怎麼說都是肉做的,這麼重的書壓
上他的肩,怕不受傷才怪。「裡面都是書……」

  「安啦,來。」再度拍拍肩,他站穩馬步準備接她丟下來的重物。

  但很多事情總有意想不到的發展,他們全沒料到接下來的事情會失控得令他掛病號
,還得上石膏方能罷休——剛才跑進來「通風報信」的小男孩,一見工人們都走出陶筱
筠的房間,一溜煙地由門口衝了進來。

  就在龍毅準備接下置物箱的同時,陡地被奔跑中的小男孩撞了一下,雙手一滑,眼
見那箱重物就要擊中小男孩的天靈蓋——「啊!」

  「小強!」陶筱筠和陳院長同時驚叫出聲,完全被眼前的恐怖情況嚇住了。

  「該死!」龍毅低咒一聲,咒罵的同時已伸出雙手,在來不及接住箱子的狀況之下
,猛然推了置物箱一把,然後臉色一變,冷汗由額角直冒而出。

  「砰!」巨大的聲響發生在置物箱落地的瞬間,立刻將折返的工人引進房裡,也讓
陶筱筠不顧安危地跳下鋁梯。

  他受傷了!沒漏看他驟變的臉色,她就是知道!

  「驚死人,花生什麼速?」

  「對啊,怎麼會那麼大聲?」

  「啊頭~系安怎?」

  「龍哥,你別嚇我,傷到哪裡了?」不顧一個個沒有答案的問號直丟過來,陶筱筠
撫著他盜汗的額,急得快哭了。

  「沒、沒事。」深深看她一眼,他轉頭看著平安無事卻害怕得躲到陳院長懷裡的小
男孩,重重地吐了口氣。

  還好,小鬼沒事了……陡地眼前一黑,他竟然沒用地失去知覺——「龍哥!」

  「頭!」

  一聲聲的吼叫、呼喊全進不到他的耳膜,他暈過去了。

  身為搬家公司的龍頭,還身兼搬運工,大大小小的傷是難免,但暈倒……這麼丟臉
的事,一輩子一次都嫌太多。

  龍毅臭著一張俊顏,由醫院的急診室走了出來,颯颯的熱風迎面直撲而來,身邊跟
了一堆剽悍的壯男和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小女人,感覺有點像影片裡叱吒風雲的黑社會
老大。

  「還好那小鬼沒事,不然我可沒辦法原諒自己。」那小鬼叫什麼來著?「小強」?
跟蟑螂常用的代名詞一個樣,動作也跟蟑螂一樣快,難怪會害他受傷。

  「小強他不是故意的。」陶筱筠擔心龍毅怪罪小強,忙不迭地為他說好話。「他可
能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講,所以才會莽莽撞撞地撞到你……」

  龍毅挑眉看著她,眸底滲著淡淡的笑意。「我說怪他了嗎?」

  這丫頭怎麼說都跟了他好些年,怎麼還弄不懂他的脾性?哎—一或許是他不習慣表
現出自己的真性情,所以這丫頭才會對他有所誤解。

  「是咩,龍哥才不會計較這點小事。」

  「龍哥和一般小鼻子、小眼睛的男倫不一樣啦,陶肖姐別擔心啦!」

  「好了,你們別跟聒噪的烏鴉一樣吵鬧不休,吵得我頭都痛了。」伸手想按壓額頭
,這才發現他慣用的右手中指硬邦邦的一一被醫生上了石膏,理由是骨折。

  龍毅無力地睨了眼自己的右手。「哎,這手……該怎麼好?」看來是老天爺嫌他過
度勞累,體貼地命令他休息一陣子。

  「……對不起。」除了這句話,她不曉得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一點都不關你的事。」揉揉她的發,這似乎成了多年來的習慣之一。「欸,阿南
!」他叫著身後的同伴。

  「啥事?龍哥。」黑黑酷酷的阿南是跟龍毅一起創業的夥伴之一,兩人之間有「戰
鬥情感」,龍毅仰賴他許多。

  「這陣子可能得多麻煩你了。」龍毅的右手才剛揚起,卻發現阿南湊過來的身形陡
地退了一步。「幹麼?」幹麼像在躲鬼似的?

  「咳,龍哥。」阿南有絲尷尬,黝黑的臉泛起赧色。「你的手上了石膏,別拿來亂
指。」他很含蓄了,沒有直接言明是那只「礙眼的中指」。

  龍毅哪只手指不受傷,偏偏就傷了右手中指;當他揚起手時.其他四根手指都活動
自如,只有那只代表「特殊意義」的中指「屹立不搖」,感覺起來就是不對。

  「你在說什麼?」龍毅的濃眉皺了起來,無法理解他話裡真正的意思。

  「後!龍哥,阿南速說喉,你那個手指來指去,甘哪逮給人『#¥%』,歹看啦!」
另一個創業的夥伴阿克笑著替阿南解釋。

  幾個工人笑成一團,連陶筱筠都忍不住掩嘴輕笑出聲。

  龍毅面對眾人的取笑有絲懊惱,他訕訕地將右手放下,氣惱地瞪了大夥兒一眼,尤
其是陶筱筠,受到他特別的關注。

  「笑?很好笑是不是?連你都笑我?」也不想想他是在哪兒受傷的,這女人還笑得
出來?真夠沒良心的了!

  「對不起……我、我、我忍不住——」哇哈哈—一不行了,她再也沒辦法笑得那麼
有氣質,被他一指責,她反而笑得更為大聲,捧著肚子蹲在路邊狂笑起來。

  幾個男人就這麼圍在她旁邊,居高臨下地看她捧腹狂笑,額上冒出N條黑線一一他
們從來沒見過陶筱筠笑得如此開懷,但麻煩的是,竟是在這種尷尬到不行的情況之下。

  哎—一願觀世音菩薩保佑她。

  龍毅的嘴角微微抽搐,低頭睨著她被自己揉亂的發線,細長的眼微瞇起來。「阿南
,筱筠的行李還在車上是不?」他突然問道。

  陶筱筠不明所以地抬頭看他,唇邊的笑意不曾稍減。

  「是啊。」一見到他出事,一海票人全擠到醫院的急診室來了,誰還有空把她的行
李運回宿捨?這不是多此一問嗎?「一件都沒少。」

  「直接把她的行李送到我家。」吊著足以令人頭皮發麻的冷嗓子,讓大夥兒不禁一
陣哆嗦。

  陶筱筠再也笑不出來了,她的笑顏被驚愕取代,像被點了定身咒般蹲在原地。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把她的行李搬到他家?她才不要跟這隻大恐龍住在一起!

  「沒看到我這隻手嗎?」強調似地將右手伸到她面前,那只「招搖」的右中指在陽
光下特別「耀眼」,因為上面纏滿的白色繃帶。「是你的小強造成的,你這個做人家姊
姊的,是不是該為他做點彌補?」

  他—點都不想計較,偏生這妮子膽敢取笑他;再怎麼說他都是老闆,雖然因為相處
過久,早沒了上司下屬的緊繃感,但他就是想給她一點colorseesee,誰教她膽敢挑釁
他身為男人的自尊!

  身邊的工人面面相覷,眸間流轉的,淨是藏不住的笑意——像陶筱筠這麼個水噹噹
的小女人,多的是單身羅漢腳在肖想她的美麗。但很奇怪,公司裡單身的男人這麼多,
卻沒有一個敢對她「出手」;理由很簡單,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第六感,大家都認
為陶小姐該是屬於龍哥的,沒人敢跟龍哥搶。

  可是好些年過去了,卻始終不見龍哥有所行動,也不見陶小姐有任何越線或不尋常
的舉動,瞧得他們這些工作夥伴急得要死,他們卻像沒事人一樣過得挺好。

  如今好不容易「稍有進展」,教他們怎能不興奮?

  「你……」陶筱筠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眼,彷彿眼前的男人,不是她所熟悉的龍毅。
「你怎麼可以這樣!?」這樣算什麼?她一個未出嫁的女孩子,怎麼可以大刺刺地住進
單身男人的家?這根本不成體統!

  「不行嗎?」濃眉微微上挑,龍毅將問題丟給其他的夥伴們決定。「你們說,我的
要求合不合理呀?」

  合理!怎會不合理?幾個男人奸笑得腸肚都快打結了,忙不迭地猛點頭。

  「你們……怎麼胳臂全往外彎!」陶筱筠氣死了,小臉脹得火紅。

  「天地良心啊.陶小姐。」阿南綻開一抹笑.露出頰邊明顯的笑窩。「我們領的是
龍哥的薪水,胳臂全往裡彎,往外彎可是要骨折的。」他們可不想跟龍哥一樣上那硬得
像石頭一樣的石膏。

  「速啊,而且龍哥的手傷得這麼嚴重,生活上一定有粉多不方便;緩正你幫龍哥嘛
幫習慣了,倍到他家裡也口以幫他分擔一點家速啊!」阿克滿口台灣國語,口沫橫飛地
「讚聲」。

  「龍哥決定的事,我們只有照做的分;起來吧,女孩子用這樣不好看。」阿南眉眼
含笑地伸手接她站起,陡地感到頸後一涼……哇咧!陰風慘慘吶!到底是哪位仁兄對他
有如此深沉的怨恨?

  頭一轉,愕然地發現龍毅那雙細長的有神黑眸,正散發犀利的眸光瞪著他的後腦勺
,驚得他馬上放開陶筱筠的手臂。

  嘸驚、嘸驚——阿娘喂!他非得找個時間到行天宮,讓關聖帝君收收驚不可。

  「我不要。」撫平牛仔褲的縐褶,她微慍地抬高下巴。「我要住宿捨。」

  「也行。」龍毅不惱不火,微聳了下肩。「只要你把我這隻手弄回原來的樣子,咱
們就盡釋前嫌。」他的要求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

  「你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又不是仙女,才沒有這種法力!

  「所以嘍。」他露出無賴的笑,又用那只中指指了指阿南。「去把她的行李送到我
那裡去。」

  「是!」阿南領了命,飛也似地衝去開車。

  「龍哥!」陶筱筠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她恨死了不能掌控自己命運的無力感。「
你根本不需要我為你做什麼!」

  一個單身漢,生活簡單得很,多她一個不過多個累贅!

  「不不不。」漾開好看的笑,龍毅扛上她了。「我一直都很需要你,沒有你可不行
。」要不是有她在公司瞻前顧後,「大龍」不會發展得那麼快。

  「欸,龍哥梭他粉希要陶肖姐~~。」

  「你知我知,全公司都知道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陶小姐不知道啊。」

  「現在龍哥梭了,陶肖姐要裝作不豬道都不行。」

  龍毅曖昧不清的話語,立刻引來「有心人」大肆渲染,幾個工人眉開眼笑地互相推
來推去,玩得不亦樂乎。

  其間最感尷尬的非陶筱筠莫屬,她揪緊拳頭,用盡全身的力量對龍毅咆哮。「龍哥
!」

  「幹麼?」完全沒注意自己的一句話,竟引起眾家兄弟混沌不明的猜臆,龍毅還在
對自己的決定沾沾自喜。

  啊哈!他真是太聰明了,一隻手指換來一個免費女傭,劃算!

  你、你、你……」太過分了!她太過生氣,氣得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睞了她一眼,龍毅佯裝看不見她噴出憤怒火花的眼,領頭地吆喝一聲。「走嘍!」

  幾個大男人憐憫地看了陶筱筠一眼,立即跟上龍毅的腳步。

  沒辦法,龍哥決定的事就是鐵律,這是「大龍」不成文的規定,大夥兒遵從慣了,
就算為陶筱筠感到不平,卻個個無能為力。

  陶筱筠氣得直跺腳,卻也不得不跟上他們的腳步。

  他要免費的女傭是吧?好,她絕對會很「盡責」,盡責得讓他受不了!

[ 本帖最後由 天水冰 於 2008-7-4 10:58 AM 編輯 ]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7-9-15 12:03 PM

【第二章】

  龍毅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洗澡」是件這麼困難的事。

  勞動一整天,回到家洗個冷水澡,是整個夏天裡唯一令人感到心曠神怡的事,但,
手指上了厚硬的石膏後,這項享受卻成了折磨。

  醫生交代石膏不能打濕,他謹遵交代,就怕萬一沒處理好,得打掉剛上好的石膏再
來一回。

  脫去衣褲不成問題,搓抹肥皂也還可以,問題是,他只能洗一半----身體的前半部
,對於能力所不能及的後半部,尤其是背,若能用刷布用力刷一刷,該有多舒服,多清
爽?但他卻因為右手不能碰水而沒轍。

  挫敗地撈來浴巾轉住下半身,他微惱地撥撥濕濡的發,正想打開浴室的門,霍地,
門板比他更快地響起兩聲輕敲。

  「誰?」赤足的腳定在門邊,他滿身戒備。

  「是我,龍哥。」軟軟的聲音由門的另一邊響起。陶筱筠現在心裡想的,不是男女
有別,該不該避嫌的問題,而是滿心惡作劇的快意。

  料想他傷了手指,行動上自然諸多不便,基於「給他好看」的報仇心態,她決定「
好心」來給他「搓搓背」。

  龍毅在聽到她的聲音時,心跳陡然亂了節拍。

  「我,......我在洗澡,有事嗎?」他力持嗓音平穩,心臟卻控制不住地凝縮
-----

  不懷好意地抿唇微笑,她佯裝正經地把背了八百年的台詞搬出來用。「我想你一定
擦不到背,所以來幫你擦背。」

  擦背!?這兩個字引發他快速聯想,不由自主地想起身材曼妙的泰國浴女郎……該
死的!這丫頭在想什麼?他可是個生龍活虎的大男人,她一個女孩子家,居然挑他在洗
澡的時候來敲門,而且還說要幫他擦背!?她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

  更該死的是,他竟無法欺瞞自己不「熱血沸騰」!?真是他媽的00xx。

  他很想拒絕她的「好意」,但經她這麼一提,背部卻像有意識似地直髮癢,令他又
很想、很想讓她來為自己搓搓背。

  在這種左右為難、有點想又不太敢想的矛盾掙扎之下,他不禁發起呆來……「龍哥
?」陶筱筠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在久等不到他的回應下,她壯大膽子催促道:「快
點好不好?待會兒水涼了。」

  水涼了?他一直都洗冷水澡,連嚴寒的冬天也不例外,所以身體才能壯得跟牛一樣
;但她一定不曉得,所以才會像個管家婆一樣,擔心他的洗澡水涼了。

  怎麼辦?該不該讓她進來「服務」?

  真要命!他老是聯想到不該想的「那方面」去,這種情況之下怎能讓她進來?

  「龍哥?」陶筱筠擰起秀眉,耐心即將用盡。「你再不開門,那我自己進去嘍。」
等他開門要等到哪一年哪!?她自己進去比較快。

  「等、等、等一下!」龍毅慌了,手忙腳亂地檢查自己的浴巾有沒有繫好。「你你
你……你稍等我一下。」

  聽出他明顯的驚慌無措,陶筱筠的心情是「快樂得不得了—一」。很好,她會讓他
後悔那個找來免費女傭的蠢念頭!

  掙到幾秒掙扎的時間,龍毅眼見情勢已然失控,他深吸口氣,牙根咬得死緊,才伸
手打開浴室的門。

  「麻煩你了。」噢!天曉得他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將這句話說得平順不結巴。頭一
次,頭一次他感受到自己對女人的恐懼!

  「哪裡。」彎起設定好的唇線弧度,陶筱筠直到此刻才發現自己犯了什麼錯誤。

  她忘了,忘了搓背是得面對裸露大部分身體的龍毅,她天真的以為自己只得面對他
不長眼的背部,完全忘了多少得跟他面對面一事。

  努力維持不變的表情,她暗自吸了口氣,沒敢把視線定在他臉部以外的地方,目不
斜視地把拎在手上的塑膠矮凳遞給他。

  「幹麼?」他家裡何時多張小朋友坐的小矮凳?而她,給他這張小矮凳又是什麼意
思?他快被她搞得精神錯亂了!

  「坐啊!」睞了他一眼,她的眼還是沒敢亂瞄。「你那麼高大,不坐下來我怎麼構
得到?」或許換個方式,她站在矮凳上也可以,可是她怕跌倒,還是他坐下來比較安全


  「喔。」傻不愣登的,他依言乖乖彎身坐到矮凳上,其間仍不放心地拉了拉腰間的
浴巾——以防「春光外洩」。

  陶筱筠拿起滑溜溜的香皂,胡亂地在他背後亂抹一通,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背好寬
,寬幅幾乎是她後肩的兩倍,害她心頭莫名地小鹿亂撞。

  「我都用那個搓背。」緊繃地指了指掛在壁鈞上的直紋刷布條,懊惱地發覺自己胯
間起了不該有的反應。

  那雙平時負責書寫文件、計算收益的小手,觸碰起來竟是這麼柔軟、舒服,令他全
身肌肉都不由自主地發熱、發燙,幾乎焚燒至他的五臟六腑。

  該死!他一直以為她不過是個生嫩小女孩,沒想到轉眼間,小女孩長成了小女人,
會讓男人性衝動的小女人;他不覺再度拉了拉腰間的浴巾,雙腿微微撐開,怕極了讓她
看到自己不小心讓慾望撐起來的「帳篷」。

  扯下他常用的刷布條,她不敢亂想地死命搓洗他的後背,直到他的背被她搓得火紅
一片,仍不見他吭氣一聲。

  「龍、龍哥。」雖然是設想好的惡作劇,但看他的背紅得像被被上了紅色水彩,她
不禁產生些微內疚感。

  「嗯?」他為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異色遐想失了心魂,極度僵硬地應了聲。

  「你……你還有哪裡會癢?」她其實想問的是他痛不痛,但好面子的她,始終問不
出口,只得將問題轉個彎,至少逼出任何反應都好。

  「沒有。」龍毅茫茫然拉回神智,感覺自己的背是燙的、火熱的;此刻竟分不清是
因她用力搓洗的下場,還是他自己胡思亂想所造成?

  「那、我沖水嘍?」小嘴一張一合之間,心臟幾乎跳出胸口。

  「嗯。」

  他沒有再開口說話,安靜地任由她打開水龍頭「啊!」下一秒鐘,他陡地猛一起身
,像猴子般跳著大聲吼叫。

  「龍、龍哥!」她嚇壞了,完全不瞭解發生了什麼事!

  「該死!」再難壓抑,他凶狠地瞪著她,滿身泡沫向她逼近。「你故意的是不是?
」這丫頭擺明了整他,他犯不著當個棒槌!

  「什麼?」她根本不知道他為何發脾氣,滿頭霧水又驚惶地看著他步步逼近,她只
能舉著蓮蓬頭當「防身武器」,一退再退,退到無路可退。「我不知道……」

  「不知道?」搶過她手上的蓮蓬頭,他將水柱朝她光溜溜的腳丫子一灑——「啊!
」好燙!她往水柱噴不到的角落跳一大步;這下子她明白他為何發火,她忘了調整水溫


  「想整我是不是?啊?」將水龍頭轉到冷水的位置,他的臉部表情顯得猙獰。「我
就大發慈悲,讓你也享受享受『三溫暖』。」

  「不,我不是……」根本來不及為自己申訴,冰涼的冷水穿透蓮蓬頭直撲而來,她
狠抽口氣,感覺尖銳的寒意泛滿全身。

  「舒服嗎?」瞇起眼,殘忍地看她躲著冷水又叫又跳,霍地明白自己適才的糗態。

  「不要……我不是、故意……不要!」一陣委屈躍上心頭,她索性不再躲藏,反正
這間浴室就這麼點大,根本無處可躲,只能委屈地垂肩低聲啜泣起來。

  她真的不是故意嘛!他為何要這麼對她!?

  「喂,你幹麼?」首次見她在自己面前掉淚,龍毅形容不出心頭急竄而起的澀意是
何種情感,他緩緩放下噴灑中的蓮蓬頭,側低下頭想瞧清楚她的臉蛋。

  「你不要管我!」羞惱地轉身背對他,她顧著自我垂憐,不搭理他彌補的意圖。

  龍毅嚥下喉中硬塊,很難命令自己的雙眼不去注意,在被水噴濕而吸附著她肌膚的
白色T恤下,那副若隱若現又窈窕曼妙的惹人身段——該死!他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一
定是吃錯藥了,那個該死的庸醫!

  「喂,別哭了。」懊惱地抹抹臉,他真的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回事,平常他不會為這
種小事生氣的,都怪她……哎!

  陶筱筠甩開他帶著歉意的友善之手,不讓他碰觸自己分毫。

  「嘶——」習慣使然,他伸出的是右手,正巧因她的抗拒而擦撞到身畔的牆面,立
即引發連鎖反應,傷口猛然一拍,令他五官扭曲、狠狠地抽了口氣。

  「龍哥!?」她馬上發現自己又闖禍了,擔心之餘,立刻湊近他查看傷口。

  鬥氣擺兩邊、傷口擺中間;現在沒有任何事比他的傷來得更為要緊,為了他、為了
公司,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傷上加傷。

  龍毅低頭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她握住的右手微微發燙。他閉了閉眼,不再看她黏
貼著T恤的豐滿胸口,那會讓他不可救藥地亂想一通!

  「對不起、對不起……」她疊聲不停道歉,千言萬語道不盡她的歉意。

  睜開眼,凝著她濕潤的黑髮,他沙啞地問:「你關心我?」

  「我當然關心你。」抬起頭,探觸到他閃著詭異光芒的黑眸,她的心跳再次失速。
「我……全公司的人都、都很關心你……」

  他的眼閃動著她看不懂的光芒,那令人心慌、無措,所以她不敢再看他的眼,只好
佯裝繼續審視他的傷口。

  歎了口氣,輕輕將她往門邊推。「我沒事,你可以回房休息,其他的我自己來就行
了。」剩下的只有沖水和穿衣,他自己來沒問題。

  「那……你小心點……」太好了!她終於可以逃離這種混沌不明的怪異氛圍。

  心一喜,移動的腳步沒注意到留在地板上的香皂,陡地踩住它沒命地往前滑;她驚
叫了聲,下意識想找個東西撐住滑動的身軀,雙手亂撈之下,她扯住一塊像布的東西—
—「啊」

  「啊!」

  淒厲、難堪的驚叫聲,聲聲相疊地由浴室直衝天際。

  情急之下,她失控抓住的竟是他圍在腰間的浴巾;而她、她她她……看見了「不該
看」的「東西」!

  「欸,阿克,你覺不覺得『那兩個人』今天怪怪的!」中午時分,阿南捧著菜色堆
積得有如小山的便當,挨近角落的舊沙發跟阿克擠成一團。

  「啊!李系賣‧#¥%?過棄一點啦!」天氣熱得令人「花轟」,這個死阿南還硬擠
過來幹麼?他可不來同性戀那一套!「哪兩個倫?」大口嚼著飯菜,他隨口問道。

  「龍哥和陶小姐啊。」雖然共事許久,除了龍毅,大夥兒都習慣稱呼陶筱筠「陶小
姐」,沒有任何理由。「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就是覺得他們兩個怪怪的。」

  「甘有?」阿克的神經線比阿南不知粗了多少,他就看不出來有什麼不一樣。

  「哪沒有?一個早上下來,兩個人好像犯沖似的都不講話,我看,我們還是小心點
好。」省得去掃到「風台尾」,那多倒楣?

  阿克扒食的手頓了下,兩隻不算大的眼硬是撐得比荔枝還大。「‧#¥%?偶怎麼都
沒花現?」

  阿南翻翻白眼,挾起雞腿咬了一大口。「你只有天塌下來還會注意一下,簡直沒神
經。」啐了他一口,阿南自顧自地大啖起來。

  「沒神經?總比你『花』神經好。」肖仔!助幾說怪怪的,又來怪他沒神經,在他
看來,阿南才速那個花轟的倫。

  「我才沒發神經,不信,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看看我說的有沒有錯?」唯恐世界
不亂似的,他把阿克的臉轉到陶筱筠位置的方向,「命令」他好好看個清楚。

  阿克眨巴著眼,邊吃邊偷覷逐漸往陶筱筠走近的龍毅——「嗨,龍哥。」待龍毅一
走近,出聲的是陶筱筠的小助理林春美,她正翻看著最新一期的八卦雜誌,沒空搭理任
何人;小肥手隨意一指,指向放著外送便當的桌子。「便當在那邊,你自己拿。」

  龍毅瞟了眼默不作聲的陶筱筠,見她專注地盯著報表頭也沒抬,訕訕地走到桌邊拿
了個便當,原路不變地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看到沒有?昨天以前,龍哥都會叫陶小姐吃飯,再不然就問她下午有什麼工作,
可是他今天反常的沒說也沒問喔!」用手肘推了推阿克,阿南像發現新大陸一樣亢奮。

  阿克百無聊賴地瞪他一眼。「每天梭嘛#嘴乾,倫家一天不說速會鼠‧#¥%?」

  真是沒速找麻煩,他搬了一早上的鋼琴,最想做的就速躺下來困,他還在那邊亂,
環鼠倫了!

  「後!偶俗在吠被你氣鼠!」阿南悶極了,不覺用阿克慣用的台灣國語回他一句,
低頭猛嗑便當。

  「咳,那個…下午有什麼工作?」龍毅不知哪時又溜到陶筱筠的位子旁,擺明了跟
她一個人講話,沒林春美插嘴的分。

  林春美揚揚眼角瞟了他一眼,反正龍哥找的是陶姊,沒她的事,繼續看雜誌。

  陶筱筠頓了下,僵直地拉開抽屜,翻看登記的行事歷。「林森北路的書店要搬,還
有汐止淹水的民居要清運,松山的診所搬到西門町,目前就這樣。」

  搔搔頭髮,龍毅看起來有點煩躁。「……沒別的事了?」頓了半晌,他又問了。

  「沒有。」她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連施捨給他一眼都不曾。

  「那……你把地址抄下來給我。」!‧#¥%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到說話的借口。

  「我等一下放到你桌上。」眼睛沒離開過桌上的報表,彷彿那是本精采到不行的書
籍,非得一口氣看完不可。

  龍毅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微歎口氣。「現在,我現在就要。」

  陶筱筠頓了下,抿著唇撕下一張便條紙,飛快地由行事歷上抄下幾行字,然後僵硬
地遞給他。

  看了看接過手的紙條,龍毅深深地看她一眼,低聲交代道:「書店讓阿克去,阿南
到松山,我去汐止。」

  陶筱筠聞言有點惱火。他要去汐止,跟她要汐止的地址就好了,幹麼非得她—一抄
下地址給他不可?分明找麻煩!

  「嗯。」想是這麼想,可她現在不想跟他說話,而且是很、不、想,所以她只是淡
淡地點了下頭。

  「我會帶手機,有事打電話給我。」他還有補充。

  「嗯。」這是慣例,她在「大龍」做了八年,有需要再耳提面命地提醒嗎?

  「清運可能多花點時間,你自己先回去可以吧?」

  「嗯」

  「別等我吃飯了。」

  「……嗯」

  「還有——」

  拉拉雜雜地交代一堆,陶筱筠一律用單音來回話;直到他想不起來還有什麼話可以
說,最後摸摸鼻子,回到座位吃他的便當。

  「欸,阿南。」阿克兩眼發直地看著龍毅比餿水還臭的臉,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兀
自進食的阿南。

  「幹麼?」呼一吃飽了,好好睡一覺的時刻終於來臨。三兩下束好空便當盒,射門
——啊哈!擦板得分!

  「甘那金滴怪怪的溜。」要不是阿南的提醒,他還不見得看得到剛才那場好戲。

  「你不是說沒有?呿!」阿南嗤笑一,上身窩進沙發裡,用腳踢了踢阿克的大屁股
,要他滾一邊去。

  「偶沒看過他們這樣冷枝枝‧#¥人。」雖然平日不見得多熱情,但如此冷淡就速
不對勁咩!

  「嗯—-」拖長尾音敷衍地應了聲,阿南閉上眼睛假寐。

  「不過後,那個陶肖姐為啥面紅紅嘎?」明明就低氣壓過境,臉怎麼還紅得起來?

  「女人家難免啦。」依舊是敷衍的語氣,阿南索性轉了個身,懶得理這個沒神經的
阿克。

  阿克心不在焉地吞了口飯,平時駑鈍腦子賣力地運轉。「話速這樣梭沒錯,可速..
....啊!」他陡地拍了下阿南的屁股,頓時令他彈跳了起來。

  「別動我屁股!」像在撇清什麼似的,阿南凶狠地卯起來瞪他。

  「李人卡攔啊嫵卡水啊,隨要動你的屁股!」阿克老實不客氣地瞪回去,小心地偷
瞟龍毅低嗓音。「欸,甘卅昨天晚上花生什麼速嗄?」

  「昨天晚上?」登登!阿南腦子裡的電燈泡突然發亮了,彷彿瞬間喝了雞精一樣。
「對後,他們昨天開始同居了~!」

  「卡細聲~啦!」踢了踢他的小腿,阿克像在防賊似的,怕別人將他們的對話偷聽
了去。「所以偶才梭……嘿嘿。」他的眉眼賊兮兮地彎了起來。

  「嘿嘿。」阿南不由自主地跟他泛起傻笑,兩個傻瓜不曉得在爽個什麼勁兒。「說
不定我們就要有大嫂了欸。」

  真不簡單吶!「大龍」終於要辦喜事了,真教人感動得痛哭流涕!

  「可速偶的會丫啊未透,會時號子賣就利息工~。」阿刻苦惱地蹙起眉心,掙扎著
該不該將跟了半數的活會標下來。

  「說你笨,你還真的笨得可以。」拍了下他的頭,阿南比他看得開。「去把個馬子
啊,等你結婚的時候,還怕龍哥的紅包小包嗎?」

  雖說錢財乃是身外之物,拿出去還是會痛的;不過把它當成投資,穩賺不賠的投資
,這樣想就釋懷多了。

  哈!再沒有人比他阿南有賺錢頭腦了,這就是他當初跟龍毅一起創業的主要理由。

  「馬上?啊系你卡~人在啦!」阿克霎時恍然地笑了。

  兩個哥倆好就這麼「李講台語嘛~通」、「我說國語沒間題」,七嘴八舌地暗爽不
已——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7-9-15 12:04 PM

【第三章】

  龍毅回到家已是夜晚時分。

  因為今天在結束工作時,他拗不過阿南和阿克的邀請,跟他們到酒吧裡小酌一番,
喝的自然是他鍾愛的龍舌蘭。

  經過阿南和阿克的大力慫恿,衝動之餘,他當真跑到花店買了一束淡而幽香的百合
,卻在回到家時杵在門口,任由懊惱的情緒吞噬他的腦神經。

  他是不是犯傻了?這束百合能代表什麼?歉意?還是求和?

  昨晚在浴室裡發生的失控狀況並不是他所能控制,起因還得歸咎於她的主動;要不
是她搞那一套勞什子的「搓背義舉」,他不會一整晚睡不安穩,滿腦子充斥不該有的慾
念遐想。

  還有,又不是他命令她踩到那塊該死的肥皂,她怎麼可以把錯怪在他頭上!?

  更誇張的是,明明是他免費請她觀賞一場「露點秀」,他的委屈比較多,為什麼卻
是由她扮演「受害者」的角色,而他就得低聲下氣地找話題跟她抬扛!

  微歎口氣,他發現這兩天來,自己歎氣的次數比之前活過的三十三年歎氣總和加起
來還多;他衷心企盼這是最後一次從現在開始至他踏進棺材為止。

  拿出鑰匙打開門,客廳的燈是亮的、電視是開著的,卻沒有人類活動的窸窣聲。

  她呢?廚房,還是廁所……呃,找到她了,她窩在沙發裡抱著抱枕,雙眼緊閉;她
睡著了嗎?在客廳的沙發裡?難道……她在等他!?

  「筱筠!」不覺將百合藏在身後,他走到沙發邊彎下腰,用手指輕觸她的臉頰。

  沒反應,她真的睡著了。

  放鬆似地吐了口氣,他突然感歎起自己沒用。

  一個小他七歲的女人,對她而言,或許自己就像個哥哥一樣,他在擔心什麼?又能
擔心什麼呢?

  「龍哥?」或許是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抑或是之前的輕觸驚擾了她,她揉著眼看向
眼前模糊的高大黑影,乾啞的聲音裡,有些微的不確定。

  「嗯。」藏在身後、握著花束的手緊了緊,他含糊地應了句。

  「你忙到現在才回來?」下意識地看向他身後的壁鐘,十一點多了,什麼事絆住他
,讓他這麼晚才進門?

  凝著她不甚清明的眼,他感激此時的她不十分清醒,似乎也記不得他們之間尷尬的
氛圍;對他,也不像在公司裡那般拒人千裡。

  「這……給你。」龍毅深吸口氣,下了決心似地將百合遞到她面前,感覺自己的顴
骨微微發熱。

  Shit!他從來不知道送花給女人,是這麼困難且需要百倍勇氣的事。

  「哇—-」陶筱筠的眼瞪至最大,連帶驚訝地張大小嘴。她沒有收過花,從來沒有
,這是她這輩子收的第一束花,好漂亮又清幽的百合。「好美,一二三……為什麼是八
朵!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聽說花朵的數目代表不同的意思,那麼,八朵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沒、咳,沒什麼意思;我隨便買的。」他翻眼看了下天花板,怎麼都說不出花店
老闆笑著解釋八朵花的涵義——「歉意、彌補、請原諒我」之類。

  他不覺得自己有錯,但拿冷水噴她這一點的確是過分了點,基於莫名其妙的內疚,
他還是乖乖地買了八朵;不過既然她不明白,那他就省下來不說,反正她喜歡就好。

  「那為什麼買花送我?」花,真的是收買女人的好禮物,陶筱筠完全沒注意到他的
躊躇和支吾,心頭讓百合花香漲得滿滿的。「又為什麼是百合?」

  「呃…」怎麼她今天的問題這麼多?而且都是讓人很難回答的疑問。「花、花店老
闆說百合一一代表純潔,我覺得跟你、很像,所以才……」真要命!這些話講起來真的
要人命啊!

  連他這三十三歲的大男人,忍不住都要臉紅了!

  陶筱筠捧著花愣了下,半張埋在花朵裡的小臉漾起兩朵紅雲,唇角彎彎地笑了。「
我、我去把它插起來。」

  見她像只小蝴蝶般飛進廚房找裝花的器貝,龍毅鬆了好大一口氣,感覺自己都要虛
脫了;他脫掉汗濕的罩衫,疲累地將自己龐大的身軀摔進沙發裡。

  好累!哄女人竟是如此令人神經疲乏的事,簡直比搬家的勞動工作累上千百倍!

  「龍哥。」將花插好捧進客廳,在窗台上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她滿意地撥撥花瓣
、聞聞花香,心裡有說不出的愉悅。「你今天要洗澡嗎?」

  龍毅一聽到那敏感的兩個字,剛放鬆的肌肉立即戒備了起來。「不!我…‧‧呃,
我在公司衝過澡了。」

  還好,公司裡備有簡單的淋浴室,供員工沖掉滿身疲憊和髒污;此時正好讓他拿來
當借口。

  「真的嗎?」旋身看清他的臉,她的表情好認真。「我不會再用熱水潑你或把你搓
痛,我只是想幫你。」她真心認錯。

  「啊?」他的眼有絲茫然。「我的背不痛啊。」相反的,他覺得舒服極了。

  昨晚刷得她手好酸呢!他怎麼可能不痛?「你別不好意思責備我,我其實是故意很
用力刷……」她不覺說溜了嘴,小手忙掩住嘴巴,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故意很用力?」他被這幾個字挑起精神,細長的眸瞇了起來。「怎麼了?我做了
什麼天理難容的事,要你『故意』來報復我?」

  陶筱筠心虛地垂下頭,以眼角偷覷他。「人家……不想住這裡嘛!」

  「住我這裡跟宿捨有什麼不同?」這他就不懂了。同樣是遮風避雨的地方,他這裡
還比宿捨來得舒適,傢具、電器也齊全些,她到底有什麼不滿?

  「可是,宿捨裡還有女生,比較方便……」他是男人無所謂,但她是女人,總是怕
別人說閒話呀!

  「拜託,同樣是睡覺的地方,有差別嗎?」他對男女之間的差別一向不是那麼在,
自然搞不懂她的心結所在。

  睡覺的地方?他非得講得那麼……煽情嗎?陶筱筠害羞地直搓著手,溫惱地瞪他。
「你就是不懂!」

  龍毅無辜地眨著眼。「我就是不懂才問吶。」這又有什麼不對了?

  「你……你是男人,而我是……女人,這樣……很不好。」掙扎許久,她還是忍不
住將話挑明了講。

  「喔,你說的是這個啊。」他後知後覺地懂了。「有什麼不好?我們就像兄妹一樣
,我是哥哥,你是妹妹,不會有人說閒話的啦!」大刺刺地揮著手,彷彿說服她的同時
也企圖說服自己。

  不知怎的,聽他這麼形容兩人的關係,陶筱筠覺得心頭一緊,有股微酸的滋味在心
裡發酵;她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感覺,竟然對「兄妹」兩字感到反感。

  在育幼院長大的她,其實很羨慕別人有兄弟姊妹;每回看到別人能和樂融融地跟手
足打鬧說笑,她都有說不出的慕慕。

  如果她能有一個像他一樣的哥哥,那該是多麼美妙的事,為何她會心生抗拒?

  「那……我先去睡了。」咬著下唇,她理不清自己莫名的心澀,抬起猶豫變重的腳
步往自己房間走去。

  「嗯。」望著她緩步走回房間的身影,龍毅的眉心微微蹩起。

  好像怪怪的。她,怪怪的,連帶的,連他都變得怪怪的……相安無事地過了將近一
個月,真該感謝那束百合花的功勞;一切作息推入正軌,沒有再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件


  只是一一「筱筠呢?」中午時分,龍毅剛接了一個大型燈飾店的case,正想約陶筱
筠下午陪他一起到現場估價,沒想到才走出辦公室,卻發現她的座位空著,不在;他轉
而詢問助理林春美。

  「喔,陶姊她……到銀行去了。」以橡皮筋束上空便當,林春美抬頭看著龍毅高大
的身形,彷彿有什麼事想說,卻又閉口不語。

  「怎麼了?有事嗎?」對他而言,每個員工都像他的家人一樣,所以他很快便發現
林春美欲言又止的異樣。

  「嗯……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大家都知道,現在陶姊跟龍哥正在「同
居中」,不知道說了會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林春美苦惱地倒垂雙眉,形成好
笑的八字型。

  「說啊,想就說,沒什麼不能說的。」無聊地翻看一旁書報架上的報紙,他像在繞
口令般說了幾句。

  「龍、龍哥,難道你最近都沒發現陶姊她……怪怪的?」算了算了,龍哥是她的老
闆嘛,基於護短心態,她還是提點一下龍哥好了。

  怪怪的?龍毅挑起右眉。自從她搬到他家住之後,她就一直怪怪的,說不出哪裡怪
,一陣子下來,他早習慣了。

  「沒有啊,怎麼了?」不甚在意地聳聳肩,他繼續翻找社會版。

  林春美不安地挪挪臀部。「最近有個男人經常打電話來找陶姊然後約陶姊一起去吃
飯已經好幾天都不曾間斷了。」她沒敢停頓地一口氣說完,說完後覺得梗在心口的大石
稍稍放下,安心多了。

  她總算盡到做員工的基本職責,如果不說出來,她就是不負責任的員工,這樣的話
,她的薪水會領得粉心虛耶。

  「你說什麼?」龍毅頓了下,一時無法消化她的敘述。「說慢一點,我聽不清楚。
」他從不知道言詞間少了標點符號的停頓時會這麼難懂,不過現在他知道了。

  「哦一」林春美快瘋了,忍不住哀叫了聲。做這種破壞人感情的事很難欸,她說一
次已經很委屈了,龍哥竟然還要人家說第二次,還得慢慢說?讓她「屎」了吧!

  輕鬆地敲了敲她的頭,他完全沒有老闆的架子。「欸,你知不知道說話說一半很沒
禮貌?既然說了,就要說到我聽清楚,知道了嗎?」

  林春美不禁垂下肩膀。她已經無力抬起眉毛和肩膀,萬一龍哥再沒聽清楚,那她該
垂哪個地方好?呃,千萬不要是乳房,那太難看了!

  「我是說,最近常常有個男人打電話來找陶姊,每天都約她出去吃午飯;你沒發現
她每天都不在公司裡吃便當嗎?」男人為什麼都那麼遲鈍?實在受不了!

  「男人?」陡地心頭泛起一抹類似慌亂的緊張,他強壓住那股不尋常的情緒,僵硬
地勾起嘴角。「不錯啊,她的年紀也不算小了,是該交個男朋友、談談戀愛了。」

  林春美丟擲空便當的手停在半空中,她不敢置信地張大眼睛瞪他,彷彿他說了什麼
恐怖的鬼故事。

  叫陶姊交男朋友?後!她不知道龍哥是這麼open的男人,竟然允許自己的女人跟別
的男人交往?該不會她根本錯把龍哥當成是個鐵錚錚的漢子,其實他才是跟陶姊隨便玩
玩、不想負責的那個!?

  油—一超、低、級!

  龍毅狀似不在意地把報紙翻了又翻,在找不到有興趣的版面後,把報紙放回書報架
上,正巧兩個員工喳喳呼呼地踏進辦公室,便不經意地聽到他們談話的片段——「不可
能啦!」

  「明明就是,怎麼不可能?」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和龍哥的關係,她怎麼看都不像腳踏兩條船的女人咩!」

  「知人知面不知心,女人都是善變的,你又瞭解她多少?」

  「你幹麼把話講得那麼難聽?」

  「我是實話實說,沒有污蔑的意思。」

  「還說沒有?罵人不帶髒字才更狠……呃,龍、龍哥。」

  龍毅不知何時踱到他們背後,微蹩著眉像在思考些什麼。「你們在吵什麼?」

  「沒、我們沒在吵架。」較清瘦的那個忙搖著手,笑容裡全是尷尬。

  「沒有嗎?」他瞬也不瞬地將視線轉到另一個蓄著小平頭的員工。「你呢?你有什
麼話想說?」

  「我……」小平頭頓了下,咬了咬牙之後才說:「我們剛才看到陶小姐跟一個男人
從餐廳裡走出來,兩個人說說笑笑,看起來好像很親熱。」

  嘴角抽搐了下,龍毅面無表情地再問:「嗯,這有什麼好吵的?」

  兩個大男生面面相覷,對他平淡的反應滿頭霧水。

  「龍哥,陶小姐她不是……跟你……」就像林春美一樣,兩人的直覺反應是「傻了
」。

  「跟我怎麼樣?」眼角瞟見一個白色纖細的身影踏進門來,他斜凝著停在門邊躊躇
不前的秀足,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她跟你們沒有什麼不同,全部都是我的員工;這就
是我跟她的關係,還有問題嗎?」

  除了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其餘的全撇得一乾二淨,這是徹底保護她最好的方式,也
是不容置喙的事實。

  在一起工作那麼久,他早已視她為家人,不忍她被抹黑、誤解,執意將她捧在手心
裡疼;只是這種感情......連他也理不清呵!

  雲淡風清的字句幻化成淬了劇毒的利箭,毫不留情地射向陶筱筠的心窩,令她疼痛
、難受,卻說不出任何辯駁。

  一直是她想得太多。因為男女有別,所以不願和他住在一起;她把兩人的關係設定
為男人和女人,而他,只當她是情同兄妹的員工。

  直到這一刻,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曾幾何時,他不再是她的老闆、工作夥伴,而是
她把心交付出去的男人;看不透實情的人是她,泥足深陷的也是她,如今,該怎麼收回
交付出去的感情?

  「龍哥說得沒錯,我們的確只有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只感覺嘴巴不由自主地張合。「如果真要說我們之間有什麼,就像親人一樣,他是兄長
我是妹妹,這樣的解釋你們滿意了嗎?」

  「陶小姐?」

  「我們、我們沒什麼不滿……」

  「去吧,沒事的。」拍拍兩人的肩,龍毅不想讓他們太過為難;待兩人走遠,他才
將眼定在她略顯蒼白的小臉上。「回來了?」

  「嗯。」走回座位將皮包放進抽屜裡,她始終迴避他的注視。

  「下午我約了客戶估價,兩點準時出發。」

  「嗯。」感覺背部他過熱的視線灼出傷痕,卻固執地不為所動。

  「你跟我一起去。」

  「嗯」

  百合的魔力消失了,為了一場小小的插曲,讓她開啟了潘朵拉的盒子,使她在措手
不及的情況下發現自己的愛情——一段來不及開始,便宣告夭折的愛情……小心地將易
碎燈飾搬上卡車,阿南靠著車邊圍桿大口暢飲礦泉水;他推了推身邊同樣仰著頭喝水的
阿克,冷睨著跟對方老闆講話的龍毅。「欸,他又怎麼了?」

  辦公室裡的冷肅氣氛真是難熬,沒想到出來跑任務,情況卻好不了多少,同樣得面
對龍毅那張不跟狗說笑話的便秘臉。

  「聽梭跟陶肖姐吵架了。」撈起頸邊的毛巾擦拭流下眼角的污水,阿克所知也很有
限。

  阿南噴出剛含進口中的水,眼裡滿是不敢相信。「他?跟陶小姐吵架?」

  阿克悶悶地應了聲。「嗯。」別說阿南不相信了,連他阿克也不相信。

  他們跟龍毅、陶筱筠經歷了八年相處的時間,從來不曾見過龍毅和陶筱筠把氣氛搞
得那麼僵。

  在所有「大龍」員工眼裡,陶筱筠就像是萬能的女神,總能輕易化解令人頭痛得想
發瘋的瑣事,所以「大龍」員工的流動率,堪稱業界最後一名。

  而她在龍毅身邊,就像一朵小小卻清香的解語花,每回龍毅出現工作瓶頸或業績不
順時,她也能很快地令他由低潮裡爬起來,再次像乘了風的銳箭往前衝;沒有人預期到
他們會走到今天這種局面,著實令人憂心。

  「春美那個肖查某,說陶肖姐交了男朋友。」側面消息得來不易,他可是用一客海
陸大餐外加一場電影才換來的,條件就是陪伴那只恐龍妹約會,血、本、無、歸啊!

  「陶小姐交了男朋友?」阿南的聲音揚高起來,被阿克迅速摀住嘴巴。

  「夭壽喔!你速想讓龍哥聽見?」那只怕要死火山爆發了!「小孫一點啦!」他還
想留著脖子看明天的太陽。

  「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敢追她?」阿南撥開他的手,驚愕之脫口而出。

  瞇了他一眼,阿克忍不住想發笑。「欸,你這樣梭有乙病哦。」

  「乙病!我還甲病咧,乙病。」又是不經大腦的直覺反應。

  阿克猛翻白眼。「你嘛幫幫忙;偶梭的速『話乙』的乙,不速甲乙丙丁的乙。」他
真的不是故意台灣國語,但他也拿自己的舌頭沒辦法,它就是不會捲舌嘛!

  「哪有什麼語病?」有嗎?阿南茫然地反問。

  「倫家陶肖姐比春美那個問查某漂亮多了,有倫追也速粉正常的速啊。」雖然恐龍
妹沒陶小姐那麼有氣質,可是她笑起來也挺可愛的……哇咧!他在想什麼啊!

  「那倒是。」阿南感到無力,他無法將那兩個女人擺在同一個天平聯想。「這麼說
,龍哥危險嘍?」喜事泡湯了?哎—一陶肖姐梭她和龍哥速哥哥跟妹妹,再多嘛嘸啊。
」感歎地望著天,阿克不曉得該心善自己的活會保住了,還是該擔憂那兩個人沒有結果


  「哥哥跟妹妹?」阿南陡地彎起眼,一副賊兮兮的樣子。「說不定還有轉機喔!我
去喝酒的時候,那些辣妹都嘛叫我『哥哥—一』。」

  「李擱起肖啊秀?」賞他一記大白眼,阿克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陶肖姐怎麼會
那種『術語』?她又不是歎呷在查某。」難得將「術語」兩字說得字正腔圓,他不禁有
些沾沾自喜。

  「說得也是……」

  天好藍,風好涼,為什麼人的心裡卻烏雲密佈,眼看著就要打雷閃電,下起西北雨
了?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7-9-15 12:05 PM

【第四章】

  華燈初上,清脆的鋼琴聲彈奏出優美的輕音樂,淡淡地流瀉在座無虛席的餐廳裡。

  二樓靠窗的位置,陶筱筠居高臨下地看著街上川流不息的車潮與人潮,心不在焉地
逸出一聲輕歎。

  「筱筠!」她對面的位子上坐著一個斯文體面的男人,在她歎息的瞬間抬起頭。「
怎麼了?不喜歡這裡的菜色嗎?」發現她的餐盤幾乎不曾動到分毫,男人關心地問。

  「不」她拉回視線,對上男人黑白分明的大眼。「我只是有點……累了。」

  「累了?」拿起餐巾優雅地擦拭嘴角,男人的眉心微微皺起。「說實話,我認為一
個女孩子在搬家公司上班,的確是太累了點。」一想到那些滿身汗水、臭味的男人,他
就不甚認同。

  「怎麼會?我做的只是單純的會計工作。」她輕笑,沒把他的話當真。

  無論單身女郎或已婚婦女,外出工作已經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了。除了跑跑銀
行、寄寄宣傳單,最多是到客戶那裡估價,她很少在外面跑,更不可能去幫忙搬運;跟
其他職業比較起來,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已經算是很輕鬆的工作了。

  「但你們公司大多是男人對吧?」放下餐巾,男人將手復上她的柔夷。「對於這點
,我比較不放心。」

  「高先生。」在不算失禮的情況之下,陶筱筠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謝謝你的關
心,也謝謝你邀我出來用餐;接下來的日子我會比較忙,恐怕沒辦法再陪你吃飯了。」

  高彥傑是育幼院陳院長的侄子,剛由英國回來定居。他在台灣找了份銀行囊理的工
作,陳院長擔心他人生地不熟,所以央托她代為接待,沒想到他對她竟是這種意思,這
讓她感覺很不自在。

  連著幾天下來,她已經把自己認識的台北敘述過好幾回,理論上他適應起來不會有
困難;既然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自然不想跟他繼續攪和下去,因此開始找借口推拒
他的追求。

  「因為工作的關係?」高彥傑佯裝聽不懂她的回絕,乘機反問道。

  「嗯…也可以這麼說。」

  好煩!她不是討厭他,只是還不到喜歡的地步;何況她心裡還有另一個男人的影子
,在那個痕跡還沒抹去之前,她無法接受別的男人,即使勉強自己都不行。

  「乾脆別做了,筱筠。」他的提議令她驚愕不已,這是她從沒想過的念頭。「我可
以想辦法幫你在銀行裡;安插一個工作;如果你願意……」

  「高先生。」阻斷他未竟的話,說出口的話語依舊是生冷的稱謂、淡漠的疏離。「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為我做這些?」銀行是個人人欽羨的涼缺,但她並不想靠任何人的
關係,得到任何她不該得的工作。

  高彥傑露出斯文的笑,並沒有為她的問題所困擾。「老實說,我很喜歡你。」

  喜歡?她微蹙秀眉,瞭解卻無法認同。「喜歡一個人需要多久的時間?你怎能說得
那麼輕鬆?」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更與時間無關,純粹是直覺問題。」

  這個回答太過籠統,畢竟「喜歡」的定義太多,代表的不全然是相同的感覺。

  「如果……如果你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她卻不瞭解你的心意,那麼,你要
怎麼表達自己的情意讓她知道?」不自覺地,她把盤據心頭多日的煩惱問出口。

  「這是你的問題嗎?」高彥傑雅一笑,盯著她的黑眸透出興味。

  她眨眨眼,有點心慌。「不、不是,我只是好奇「OK,我們這麼說好了。」他識相
地不再逼問,畢竟將她逼急了,對他的追求並沒有好處。「如果對方夠吸引我,我將會
想盡一切辦法讓她知道我的心意,不論她接不接受,至少我表達了自己真實的感情。」

  這麼說可能會將她推往別的男人身邊,但他要一個心裡有別的男人的女人做什麼呢
?除非她對那個男人死了心,不然就算他真的追上她,又有什麼用?

  「這樣,以後見面不會尷尬嗎?」這個建議她能接受,問題是,萬一對方不接受怎
麼辦?

  「當不成情侶,還是可以當朋友;人類的感情不至於那麼狹隘。」高彥傑似笑非笑
地瞅著她。

  「真的是這樣嗎?」人家不是都說,男人一旦沒感覺,往往斷得一千二淨,連朋友
也沒得做?他的論調只證明了一件事,他不是上述的那種男人,但「他」可未必。

  撇開感情問題不談,她很滿意目前的工作。

  笑睨她的茫然和狐疑,高彥傑莫測高深地丟給她一顆未爆彈——「你何不親自體驗
看看?」

  就在陶筱筠猶豫著該不該向龍毅表白感情之際,一無所知的龍毅倒先遇到一個棘手
的大麻煩。

  「毅一哥一」一聲拖得又長又嗲的女音由辦公室外響起,但聞人聲響尚不見來人,
卻早已惹得「大龍」裡沒出任務的所有員工,抖掉身上十幾斤的雞皮疙瘩。

  「修了!」龍毅一聽這個聲音,瞬間頭皮發麻,臉色蒼白一號;以女人的粉底來說
,就是由健康膚色變成嫩粉色。「阿南,幫我擋一下。」

  阿南在接到「聖旨」的那一刻,撐大的雙眼和下巴總並寫了五個大字一一為、什、
麼、是、我!?

  阿克神情哀痛地拍了拍他的肩,帶點幸災樂禍地調侃道:「願『阿們』祝胡你。」

  「是上帝,不是阿們。」阿南眼皮不曾稍瞬,顯然還沒從驚恐中爬出來。

  「青萊啦,你豬我豬大家都豬就好了曄。」阿克語音稍落,聲聲響亮的高跟鞋「蹬
蹬蹬」地直逼而來,嚇得龍毅直往自己的辦公室鑽。

  「毅哥,你要去哪裡?」長腿的龍毅竟跑得不夠快,在大手轉開辦公室門鎖的同時
,女音已在公司門口響起,來不及了。

  一個留著大波浪捲發、發上挑染著金紅兩色,顯得分外耀眼,身著低胸高腰的火紅
色小可愛,配上短得微露臀部的須須牛仔褲,足上蹬著大約十公分高的細跟高跟鞋的妖
艷女子站在門口,輕搖著手上的太陽眼鏡,媚眼生波地直瞅著龍毅。

  「呃…‧‧嘿嘿,沒,我有事要處理,你自己找地方坐……」現在龍毅的臉色只比
停屍間的死屍好上那麼一點,額際冷汗涔涔。

  「不管啦!」不管三七二十一,女人撲上去扯住他的手臂,大刺刺兼撒嬌地貼上他
。「人家都到這裡來找你了,不管怎麼樣,你都得陪陪人家。」

  「欸,這、我……春美,麻煩你泡杯咖啡給這位小姐。龍毅七甩八扯都扯不掉她八
爪章魚般的細嫩白手,臉上的笑容是史無前例的難看。

  「人家才不要喝咖啡,咖啡因會讓人家的膚色變得暗沉,那就不美了。」女人嘟著
嘴,不滿意他的分配。

  「那你……你想喝什麼?」怎麼那麼麻煩?龍毅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無語問蒼天。

  撥了撥頭髮,發間的香氣令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差點被「熏死」。「人家要喝西瓜汁
。而且我要新鮮的原汁喲!」

  正好員工阿義在鄉下的老媽寄了一大箱的西瓜到公司給他,他嫌帶回去麻煩,便直
接交給陶筱筠處理,所以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喔。」林春美眨眼又眨眼,有點可惜失去看戲的機會;才剛一站起來,手臂陡地
被身邊的人拉了下。

  「春美,我來。陶筱筠的心裡五味雜陳,帶著微澀的心酸自願接下這個有點麻煩的
工作。「小姐,請問要加糖嗎?」她極有禮貌地詢問。

  嫌惡地撇撇嘴,女子向龍毅更偎近了些。「不要!糖會使人發胖,你想讓我肥死啊
?」

  「那麼,麻煩你稍等一下。」說完,她便轉身走入茶水間,跟那一顆顆又大又圓的
西瓜奮戰去了。

  「陶小姐,我來幫你。」阿南一見機不可失,忙腳底抹油地跟著溜進茶水間,以防
又被「臨時徽召」,成為服務那花癡女的「前線陣亡士兵」。

  「我自己可以來沒關係。」將極少用到的長片刀拿出來洗乾淨,陶筱筠對踏進茶水
間的阿南說道。

  「不是,我是進來『避難』的。」還好自己閃得快,不然這個「肥缺」搞不好就落
到阿克那傢伙身上了。

  「有這麼嚴重嗎?」陶筱筠很想笑,但她實在笑不出來。「那個小姐是……」

  「喔,就是那家大型燈飾,齊老闆的女兒嘛,典型的嬌嬌女。」由箱子裡抱起一顆
大西瓜放到洗手槽邊的平台,阿南順手接過她手上的長片刀。「我最受不了那種女人了
,嗲聲嗲氣又動不動就發火,八成就是像人家說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那型的。」

  「那件case不是完成了嗎?怎麼她還會到公司裡來?」她其實想問,那女人怎會跟
龍毅扯上關係?不過,她不好意思問得太過明白。

  「好像是去煞到龍哥了吧!?不然怎會三不五時就到搬運現場『監工』?我看吶,
一定是專程去『釣』龍哥的。」哎,人長得帥就是有這種麻煩,他還是保持這樣「有點
帥又不會太帥」就好,忠於原味。

  「唔。」她由上層櫃子拿出果汁機,將阿南切好的西瓜片丟進去,並放入從冰箱裡
拿出的冰塊,插上電源開始攪拌。

  「陶小姐,你很在意喉?」阿南見她盯著攪拌機發呆,忍不住問了句。

  攪拌聲音過大,她聽得不是很清楚。「什麼?」

  「其實你也不要太在意,在一起工作了那麼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個人就是嘴
巴鈍了點,可是我相信,他不至於看上那種胸大無腦的嬌嬌女。」不知怎的,他就是對
那個嬌嬌女反感,反感到了極點。

  陶筱筠沉默半響,關掉攪動鈕之後才問:「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拿出兩個乾淨的杯子遞給她,阿南語帶玄機地問:「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
道?」

  「什麼意思?」將果汁倒入杯中,她顯得小心翼翼。

  「有同事在傳,說你交了男朋友,但我相信這不是真的。」把送果汁出去的任務交
給她,他情願留在茶水間善後。「很多事說穿了就沒意思了,我言盡於此,你問問自己
的心吧。」哼著小曲兒,他開始沖洗刀子和果汁機。

  陶筱筠端著西瓜汁愣了好一會兒,微臊著臉走出茶水間。

  「小姐,我很忙的,你不要沒事就來亂我行不行?」

  推開龍毅辦公室的門,首當其衝的便是這句沒半點感情的話,加上之前阿南在茶水
間的說法,令陶筱筠微微放心了些。

  「欸,你這個人實在是根大木頭。」齊岱紗移動著電腦滑鼠,一張小嘴翹得老高。
「我是看你這個人還不錯,滿討人喜歡的,要不然以我的個性,半句話都懶得跟你說呢
!」

  陶筱筠閉了閉眼、不敢相信這位小姐能將話說得如此直接。穩了穩心緒,她走進辦
公室,將西瓜汁放到桌上。「小姐,你的西瓜汁;龍哥,你也有。」

  「嗯。」龍毅的眼避著她,彷彿心裡有事沒機會說出口。

  心中微歎,她轉身就要離開,卻被棄岱紗的聲音叫住。「欸,你等一下,我有事要
問你。」

  戴上職業性的面具,她轉身微笑地問:「有事嗎?齊小姐。」

  「你叫什麼名字,做什麼工作?」齊岱紗幾乎以老闆娘自居了。

  「我是陶筱筠,是『大龍』的會計。」她老老實實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毅哥有沒有女朋友?」齊岱紗問得直接。

  陶筱筠偷瞟了龍毅—眼,發現他將身體後傾,在齊岱紗身後擠眉弄眼,一雙手不敢
招搖地小弧度左右搖晃,令她不禁微勾嘴角,露出淺淺的笑。

  「你在笑什麼?」狐疑地迅速轉頭看了眼龍毅,只見他正經八百地翻閱公文夾,看
不出什麼異樣,齊岱紗不情願地回頭瞪著陶筱筠。「說啊,這個問題有這麼難嗎?要你
想這麼久。」驕縱的脾氣又犯了,她的語氣相當不善。

  「對不起,齊小姐。」她終於能體會阿南的感歎,輕輕放起笑容。「這個問題你問
龍哥比較好吧?我想他的答案會明確一點。」一推二五六,她不是很想淌這趟混水。

  「我就是想問你,怎麼樣?他到底有沒有女朋友?」她要問得出來還得這麼囉嗦嗎
?那傢伙的嘴跟蚌殼一樣,任憑她怎麼問就是問不出來。

  龍毅又在齊岱紗身後打「pass,」,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瞧得她滿頭霧水,不曉得
他到底要自己說「有」還是「沒有」。

  既然他的答案如此不明確,那麼,她就用自己的意思來回谷。

  「如果齊小姐非得問出個答案,那麼……」她頓了下,斜睨了龍毅一眼,見他的臉
比之前更加蒼白幾分,她有種惡作劇的快感。「我想齊小姐恐怕要失望了。」

  「什麼意思?你說清楚點行不行?」有錢人家小姐看不懂別人的臉色,一向都是她
給人臉色看,哪有看人臉色的道理?齊岱紗提心吊膽地又問。

  「我的意思是,龍哥的確有個交往多年的女朋友,他們的感情很好,外人恐怕難以
介入。」她發現自己也可以把謊話說得很好,一點內疚感都沒有。

  尤其在看到龍毅揚起讚揚似的輕笑,並朝她調皮地眨著眼,她的心頭踏實許多。

  「什麼!?」齊岱紗的聲音揚高好幾度,她的表情大受打擊!

  猛一回頭,她用力扯著龍毅的領口前後搖晃,晃得他的頭都暈了。「你真的有女朋
友了?你怎麼可以有女朋友?那人家該怎麼辦?」

  「我、我也沒辦法啊,她、她……就是『存在』嘛!」存在於他和筱筠默契十足的
眼神裡,他結結巴巴地應道。

  「不管啦!你這個沒血沒淚的臭男人,怎麼可以欺騙人家的感情?」她大小姐發脾
氣了,不管當初是誰去招惹誰,反正錯的都是他。

  「天地良心啊,齊小姐。」他半點事都沒做,是她主動貼上來的,他還能怎麼辦?
「我絕對沒有任何欺騙你感情的意思。」他只怕甩不掉她啊!

  「我要回家了!」她陡地丟下玩了一半的線上遊戲,拉起香奈兒的精緻皮包站了起
來。「你,送我回去!」

  「很抱歉,齊小姐。」陶筱筠冷靜地看著眼前的鬧劇,適時為龍毅加入推拒的理由
。「剛才龍毅的女朋友打電話過來,說她跟龍哥約好了要見面;算算時間龍哥該出門了
,恐怕沒辦法送你回家,那麼,我請公司其他同事送你回去可好?」

  齊岱紗凶狠地再瞪龍毅一眼,美美的臉孔微微扭曲。「你!你為了跟她見面,不送
我回去?你這個沒心少肺的臭男人,你該下十八層地獄!」她想到什麼罵什麼,口不擇
言。

  龍毅只能一逕兒苦笑,心裡卻不得不佩服筱筠的機智;他的身邊沒有她怎麼行?萬
一沒有她在一旁為自己東打點、西安排,他的生活只怕要一團亂了!

  「別生氣了,齊小姐。」該找誰送她回家比較好呢?誰又能抵擋她的驕縱呢?「沒
跟齊小姐說清楚是龍哥的疏失,不過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對於讓你誤會一事,我們深感
抱歉,希望貴公司往後若有需要,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她盡量把話說得婉轉得體。

  「你這個小會計也管得太多了吧?」齊岱紗挑起秀眉,受不了她事事出頭。

  「齊小姐。」龍毅蹙起眉,不喜歡她的咄咄逼人。「筱筠是『大龍』的開國元老,
她這麼說並無不妥。」

  「你凶我?」她的美眸眨啊眨的,頭一回見識他這種冷淡的態度,「你為了一個小
會計凶我?」而她,竟連一個小會計都不如?

  「我說了,她不是小會計。」吸氣再吸氣,他難得爆發的火氣被她口口聲聲的「小
會計」三個字所挑起。「在我眼裡,她比你重要多了。」

  「大龍」沒有齊先生介紹的case不會倒,但少了筱筠可難說;全公司上下,沒有人
不服她、不敬她,連他這個當老闆的都得讓她三分,齊岱紗這個外人憑什麼數落她的不
是?

  「龍毅!」齊岱紗氣壞了,雙手插腰地指著他。

  「幹麼?」他伸出手摸摸鼻子,上了石膏的手指在鼻中心摩擦。

  齊岱紗的雙眼瞪至最大,美麗的發幾乎全數飛揚起來。「……你竟然還用中指罵我
?」

  龍毅和陶筱筠同時愣住了,也同時明白她誤會了什麼;他忙將右手伸至背後,卻顯
得欲蓋彌彰。

  「你真的太過分了!我長這麼大,沒受過這種羞辱!」她氣得眼角泛出淚來。

  「我不是……」

  「齊小姐,你誤會龍哥……」兩個人急著解釋,互疊的聲音反而讓齊岱紗更聽不清
楚,也更惱火了。

  「龍哥,我…‧‧」阿南正巧推門而入,也正好掃到辦公室裡的風台尾。

  「你!就是你!」齊岱紗氣沖沖地指著阿南的鼻子,「欽點」他成為那個「倒楣鬼
」。「你送我回家!」

  很好,現在被嚇到的有三個人,其中嚇得最厲害的,就是最無辜的阿南。

  「呃,阿南,那……你就送齊小姐回去吧。」龍毅首先由錯愕裡爬出來,又好氣又
好笑地示意阿南「執行任務」。

  「嘎?」阿南彷彿靈魂出竅般呆愣著,張開的嘴可以塞進一打鹵蛋。

  「嗄什麼嗄?走啦!」齊岱紗氣瘋了,直拉著呆滯中的阿南離開辦公室,末了還用
力踢上大門,淑女氣質蕩然無存。

  「噴啦—一龍哥—-」阿南淒厲的哀叫聲,最後終止於大門關上的瞬間。

  辦公室裡出現短暫的靜默,靜得彷彿連螞蟻爬過都聽得見;陶筱筠不敢輕舉妄動,
兩顆眼珠子卻不安分地溜溜轉,終於,她忍不住「噗哧」一聲,大笑起來——「親愛的
陶小姐。」歎了口氣,他早不知打破自己的願望幾千回。「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
根本一點都不好笑。

  「哎喲—一我的老天吶……」她笑得上下唇都沒機會碰在一起。「總有一天,你會
被你那只受傷的中指害死!」哇哈哈!實在太好笑了!她很久沒笑得這麼痛快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無情?」冷睨著她的笑顏,他不覺跟著輕鬆起來。「也不想想我
是為什麼受傷的?你還每次都能笑得這麼開懷。」

  「我絕對……絕對不是故意……哈哈哈!」她笑得眼角都流淚了。

  龍毅無奈地吐了口氣,皺著眉看她笑得如此開心,不由自主地,他也跟著笑開了—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7-9-15 12:05 PM

【第五章】

  甩了龍毅辦公室的大門不足以發洩齊岱紗心中的怒火,下一個受害者無可避免的,
自然是卡車的車門,像之前那扇可憐的門板一樣,用力地被甩上,其上的鐵銹甚至受不
了猛力的碰撞而微微剝落。

  「太爛了!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欺人太甚的男人。」一坐上駕駛座旁邊的位子,那雙
雪白粉做的大腿交叉蹺起,嚴重影響駕駛者的「視覺神經」。「有女朋友也不早說,害
人家浪費那麼多時間在他身上,真令人生氣!」

  齊岱紗不停地嘟囔著,小嘴噘得可以掛上三斤豬肉。

  阿南把鑰匙插進駕駛盤下的鎖孔,輕踩油門發動車子,沒把她的牢騷話放進心裡。

  「喂,你說,憑我的條件,有什麼地方比不上她?」輸人不輸陣,輸陣歹看面。各
方面條件都是上上之選的齊岱紗,怎受得了有人爬到她頭上撒尿?她理直氣壯地盤問起
無辜的阿南。

  阿南將卡車滑出停車位置。「誰啊?哪個『她』?」他並沒有參與龍毅和陶筱筠的
「詭計」,當然搞不懂她所指何人。

  「龍哥的女朋友啊!」修整美麗的秀眉揚了起來,像極了地獄派來的母夜叉。「你
怎麼可能不知道?除非他在騙我!」龍毅要膽敢聯合那個小會計來騙地,她絕對要他吃
不完兜著走!

  阿南的腦子平日就靈活,經她這麼一提,他立刻洞悉龍毅和陶筱筠在她面前玩了什
麼「小把戲」。

  「喔一你說『她』啊!」打哈哈沒問題,問題是「她」要以誰的個性來設定才是重
點。「這種事怎麼能拿出來比呢?重要的是龍哥喜歡的是哪一個,你說是不是?」跟龍
哥最親近的女人,非陶小姐莫屬,那就她吧!她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齊岱紗看著眼前的路面,小臉微微垂下。「龍哥和她交往多久了?」

  如果時間不夠長久,或許她還有橫刀奪愛的可能;她並不是很相信陶筱筠的話,說
他和女朋友已經「交往很久」。

  「你覺得這點很重要嗎?」發覺自己惹來她一記白眼,阿南立刻乖乖地切回主題。
「很久了,呃…七、八年有嘍」陶小組,請你原諒我!不管你知道了會不會發火,但至
少這是全公司所有員工的希望。

  「你沒騙我?」不知怎的,和陶筱筠比起來,她寧可選擇相信眼前這個黝黑粗獷的
男人。

  「如果我要騙你,就不需要回答你。」方向盤猛力一轉,車身一撇,他俐落地閃過
一輛烏賊車,完美!

  「開車小心一點啊你!」齊岱紗忍不住尖叫了起來,雙手緊抓著車窗上的把手穩住
滑動的身軀。「你這輛卡車已經夠老爺了,不要再把它當戰車開!」平日接送她的全是
高級私家轎車,她曾幾何時受過此等驚嚇?會有些歇斯底裡,純屬直覺反應。

  「它的確是戰車沒錯。」阿南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這是「大龍」的正字商標,
所有員工不抽煙、不吃檳榔,每個人都有一口白亮的牙。「當初『大龍』買下它時,它
就已經是中古車了,開到目前至少有十年,還能保持良好的車況算它命長。」

  齊岱紗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一派愜意的模樣,不覺有絲羨慕了起來。

  「你……好像很喜歡這個工作?」從小,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從來不覺得有什麼
特別喜歡的東西或特別值得珍惜的物品;現在想想,她的物質生活雖然很充實,但精神
生活卻很貧乏,至少和他比起來的確如此。

  「自由自在的,沒什麼不好。」他可沒辦法像白領上班族那般,中規中矩地打著領
帶、呆坐在辦公室裡,那跟他愛好自由的習性搭不上線。「與其坐在辦公室裡把自己養
得白白胖胖、滿腦癡肥,還不如在大太陽底下勞動來得實在。」

  「可是,那種工作不是比較穩定嗎?」她的成長環境令她產生這種錯覺。

  紅燈亮起,他將車停在標準線內。「我覺得好奇的是,既然你是這麼認定,為什麼
會對龍哥感到興趣?」依她所言,龍哥同他一樣也是勞動人口,她又是為了什麼原因被
龍哥吸引呢?

  「他……」齊岱紗被問住了,直到紅燈轉綠,車子往前活動後,她才開口。「至少
……他還是個老闆嘛!」這種說法,連她都覺得自己膚淺,頰側不禁微微發燙。

  「喔,原來你是以收入來選對象啊。」拉動排檔桿,無可避免地碰到她的大腿,發
現她往外側移動了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吃你豆腐。」這嬌嬌女嬌是嬌,該有的矜
持倒沒少,這讓他對她的印象稍稍好轉了些。

  「沒、沒關係。」好奇怪,臉為什麼越來越燙、心跳也越來越快?她對自己的反應
感覺好陌生啊!「我也不算以收入來評定對象,只是覺得龍哥很特別,跟以往出現在我
身邊的男人不太一樣……」她試著轉移尷尬的氛圍,卻讓自己陷入另一個茫然。

  「你這樣很糟糕哦。」阿南直言不諱。「我書雖然念得不多,可是我常聽我媽說,
女人應該在乎的,不是能帶多少嫁妝到夫家,或者是這個男人目前能不能給你很優越的
生活。」

  「最重要的是這個丈夫能不能上進,努力給他的妻子一輩子安全無虞的安全感;如
果你要選對象,我勸你還是多瞭解對方是不是能依靠的人,而不是以他一個月能賺多少
錢來評定。」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他可是奉老媽的名言為圭臬。

  齊岱紗定定地看著他侃侃而談的側臉,心裡著實羨慕。「你媽媽好好喔,都會跟你
講這些道理。」

  「怎麼?」阿南分心瞟了她一眼。「難道你媽都不會跟你講這些?」

  理論上,這些話都是母親講給女兒聽的機率多一些,他是在老媽教訓妹姊時,多少
加減偷聽來的。

  齊岱紗低頭凝著腿上的手,輕緩地搖了搖。「我媽在我剛上國中就死了,後來爸爸
娶了小媽,她從來不會跟我講這些……」只是一味地寵她、順她,造就她今日驕縱的個
性。

  阿南悶聲不響。他在不經意間刺探到她的脆弱,對於這點,他感到很抱歉。

  「你叫什麼名字?」吸吸鼻子,她終於想到自己跟這個人聊了這麼久,卻還不知道
他的名字,顯得有些失禮。

  「於槐南。」他頓了下,基於愧疚的心態,他乖乖地報上自己的全名。「很普通的
名字,以後你叫我阿南就可以了。」他也比較習慣大家這麼叫他。

  「好,阿南。」她放下交叉的腳,突然坐得正經八百。「我叫齊岱紗,你可以叫我
紗紗;以後請多指教。」朝他伸出手,她漾開充滿誠意的笑靨。

  「呃,我知道啊,指、指教不敢當,至於握手……就省了吧。」這讓他感覺很不自
在,何況他還在開車呢!

  「不行,這是我的堅持。」不理會他的拒絕,齊岱紗直接拉下他握住方向盤的右手
,用力地與他交握一下,再將他的手擺回方向盤上。「現在開始,我們算是朋友了嗎?
」她的美眸熠熠生輝,逼得阿南不敢直視。

  「呃。…欸。」瞄了眼後照鏡,他除了允諾,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其他的反應。

  「那太好了!」她一時愉悅,忘形地在座位上彈跳了起來。

  「欸,小心點,別忘了這可是輛老爺車啊!」車子因她的彈跳而猛力一蕩,他幾乎
被她突來的舉動嚇死!「再不坐好,我可要趕你下車了!」他惡聲惡氣地警告她。

  「好,我會乖乖坐好。」真好,他是第二個不會對她唯唯諾諾的男人,第一個是龍
毅。「既然我們變成朋友了,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將車開進她家腹地廣大的中庭,他拉上手煞車問道。

  「如果可以,我想請你帶我去拜訪你的母親;我想聽聽她跟你說的那些話,讓我重
溫媽媽還在身邊的感覺,可以嗎?」

  「嗄?阿南這一嚇,嚇得可不輕。「不好吧?」

  中國人的民族性,女孩子是不能隨便帶回家的;通常帶女孩子回家都有「特殊意義
」,就算他不這麼想,老媽也會自己對號入座……「為什麼不好?」低落的情緒收勢不
住,她又胡思亂想了起來。「你是不是還不把我當朋友?不然我為什麼不能去你家玩?


  水汪汪的眼對上他的猶豫,立即讓他有「英雄氣短」之感。「欸,你、你別哭喔,
我最怕女孩子哭了。」

  這是真話,對他而言,那一滴滴的小水花,比天災淹水還可怕!

  齊岱紗賭氣地不看他,只是默默地吸著鼻子,略嫌沉重地呼氣、吸氣、呼氣……阿
南掙扎再掙扎,看著她姣好的側顏和泛紅的眼,他閉了閉眼,不得不投降。「好、好啦
,明天到我家吃晚飯。」

  隔幾天適逢週五,龍毅終於拆下右中指那惱人的石膏。活動自如的右手令他感動得
宛如獲得重生,加上月底結算,當月營運超出月預算的百分之十,興奮之餘,他決定宴
請所有員工到海產店吃海鮮。

  依照往例,陶筱筠事先打電話到信義路的「阿義海產店」訂位;由於員工人數眾多
,所以阿義特地將整個二樓全清出來讓給他們;「大龍」是老主顧了,這是阿義的待客
之道,也是龍毅特別喜歡到這裡光顧的原因。

  「這個月大家辛苦了,我在這裡先乾為敬。」龍毅端著特大杯的生啤酒,起身高舉
著酒杯向所有員工示意,並大口灌掉大半杯的生啤酒,引來員工一陣敲打杯盤的鼓噪。

  「干!龍哥,沒干沒誠意喔!」

  「干!干!干——」所有的人盯著他手上的杯子高聲喊道,引來他咧開嘴大笑。

  「沒問題,看我的!」用掌心壓下身旁陶筱筠意欲起身阻止的肩,他深吸口氣,毫
不間歇地乾掉杯子裡剩餘的生啤酒。「來,盡量吃、盡量喝,咱們不醉不歸!」

  好菜好酒—一上桌,頓時整個二樓充滿著歡愉的談笑和飲酒聲。

  陶筱筠一待他坐下,立刻忍不住叨念起來。「你的傷才剛好不該喝那麼多酒」

  「大夥兒都在興頭上,不配合著點多掃興?」身為老闆的他,自有一套說服她的說
辭。

  「就是嘛陶姊,距離上一次龍哥請客,已經將近大半年了,你這樣阻止龍哥,說不
定大家會吃得不愉快說。」林春美嘴裡塞滿食物,不忘為阿克挾了一大碗海鮮。

  「後!偶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別環好不好?」怕同事瞧見她的小動作,阿克滿臉尷
尬。

  「陶小姐,不錯喔,越來越有老闆娘的架勢了。」對那對鬥嘴的小倆口視而不見,
阿南挾了一塊沙拉龍蝦肉,邊吃邊調侃著陶筱筠。

  陶筱筠原本伸出欲挾青菜的手頓在空中,登時不知該進還是退,粉頰微微赧紅。

  「講~嘛系。」阿克跟阿南兩人就像師公和神筊,老習慣這麼一搭一唱;這下子他
也在阿南身邊搭腔。「俗間過得好快喔,『咻一』一咧就過企了,偶們都快三俗歲了,
想等龍哥生個小鬼來抱,都不豬道要等哪年後?」

  快速挾了一筷青萊到碗裡,陶筱筠的臉竟像燒紅的鐵板,幾乎快冒出輕煙了。

  「你們這些人也真奇怪。」看出陶筱筠的不自在,弔詭地,龍毅的心情卻好極了;
他發現最近自己極愛看她侷促的模樣,這是相處了八年下來,他不曾注意的細節。「要
抱小孩不會自己生來抱?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

  「後!上斥那個齊肖姐不速巴著你不放嗎?這二天奈~攏嘸看到人?」哪壺不開提
哪壺,阿克陡地插進一句殺風景的話。

  陶筱筠聽到「齊小姐」三個字,心頭掙扎又起;她幽幽地瞟了龍毅一眼,心裡著實
很難下決定。

  「閉嘴啦你!」阿南用腳踢他的小腿,頓時令他驚痛地喊了聲。

  「你起肖喔?踢我做什麼?」他被踢得莫名其妙。

  「還說?少說一句你是會死啊?」阿南恨不得在他耳朵邊咆哮,但顧慮到所有同事
都在場,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翻臉。

  「你……」阿克想得沒他這麼多,當場老大不高興,挺起胸正想跟他大小聲,不料
阿南的手機響了起來。「你的電話啦!」

  阿南瞪了他一眼,齪牙咧嘴地用唇型罵他,然後才訕訕地接聽手機。「喂。」

  電話那頭不曉得是哪位仁兄,只見阿南聽沒兩句,實地掩著手機話筒,臉上浮現一
絲不自在。

  「我跟公司同事喝酒……不會啦,我不會喝太多,頂多叫計程車……嗯,在信義路
的海產店,幹麼?嘎?在附近哦?不、不要啦!不要來啦。…‧‧後,拜託好不好?等
一下就回去了……哎唷…‧‧好啦好啦,給你跟行不行?我到樓下等你。」

  勉為其難地收機,卻發現大夥兒的眼光全集中在他身上,害他更加不自在。

  「誰要來喔?」阿克喝了口生啤酒,代替所有好奇人士發問。

  「要、要你管?」阿南霍地紅了臉,比喝得爛醉的酒客還誇張。

  阿克驚訝地捏了捏他的臉皮,彷彿正在觀賞天下難得一見的奇風異景。「阿南,你
臉紅了~,速喝醉了~?」沒道理啊,阿南的酒量比他好,他都還沒醉,阿南怎麼可能醉


  「我猜是他的女朋友要來,他不好意思啦。」林春美撞了撞阿克的手,女人家對這
種事特別敏感。「對不對哦?阿南。」

  阿南愣了下,臉色更紅了。

  「阿南,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龍毅感到興味,沒想到一起打拼好
些年的夥伴,個個都到了談婚論嫁的「成熟期」。

  「不、不是女朋友啦!」阿南粗聲粗氣地否認道。

  「別不好意思嘛,有女朋友是好事啊。」眼見身邊的人—一成雙,陶筱筠心裡好生
羨慕。「要不是她吵著要來,說不定你會把她藏起來不讓我們認識呢!」瞟了眼龍毅,
她驀地希望他能多喝一點,也許……也許趁著酒意,她可以放心地大膽告白。

  「這不是太見外了嗎?南哥。」龍毅玩心大起,跟著大家瞎攪和。「先說好,以後
哪位同事交了男朋友或女朋友,記得帶到公司讓大家認識認識;我希望以後你們個個成
了家,大家都還能像現在一樣,全部像一家人一般融洽。」

  「沒問題的啦!龍哥。」

  「我們不會有了妻子就不要『大龍』的啦!」

  「耶!龍哥是最棒的頭家了!」

  大多數員工並不曉得他們這一桌發生了什麼事,但一聽龍毅如此說,他們也樂得附
和,頓時鬧得整個二樓的天花板都快掀了。

  「欸,龍哥……不是……」哎—一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待會看到「她」,情
況怎麼變都不曉得,這些人就……哎唷!頭好痛哦!

  「來,我敬你一杯。」龍毅拉著他不由分說地先灌他一杯酒,再推推他的肩,指著
下樓的階梯。「她不是在附近?你該下去接她嘍,搞不好她已經在下面等你了。」

  「我……」兩腿發軟、頭皮發麻啊!

  「就是嘛,阿南,讓女孩子一個人在樓下等太久不好啊。」尤其這段路緊鄰高架橋
,說亮也不太亮,陶筱筠擔心她的安全問題。「你還是快點下去接她吧!」

  「你們……你們……」阿南幾乎被他們的口水淹死。「算了,你們最好有心理準備
。」他抹了抹臉,撂下狠話之後僵硬地步下樓去。

  「想不到阿南還會歹勢~。」好哥兒們有了女朋友,阿克的感覺好……好寂寞啊!
「哎—一偶也好想交個你朋友。」

  「你在說什麼傻話?」坐在他身邊的林春美睞了他一眼,神情有些羞澀。「人家就
是你的女朋友嘛—-」

  同桌的人面面相覷,尤其是龍毅和陶筱筠,兩人微微發愣之後相視一笑,對這對「
鄉土組合」的情侶檔樂觀其成;倒是阿克,尷尬地清清喉嚨,撞了撞林春美的手肘。

  「李…‧‧李嘜黑白講啦!」害他都要跟阿南一樣臉紅了。

  「人家才沒有亂講。」林春美微慍地捏了下他的手召。「人家都跟你看過電影、吃
過飯了,當然是你的女朋友。」

  「喉一」同桌的人開始挪揄地拉長尾音竊笑,搞得不明究理的其他人也跟著盲從地
「喉—一」聲不斷,更是讓阿克如坐針氈。

  「看來大家的好事都近了,我真為你們感到高興。」不知是真的高興還是感歎,龍
毅微歎口氣,仰頭又是一杯。「來,乾杯!」

  在一片吵雜的敬酒聲中,阿南帶著一個身著紛藍色洋裝的女孩上了樓,那女孩在他
背後略微瑟縮,讓大家看不請她的長相。

  「啊,阿南肥來了。」操著不標準的台灣國語,阿克正巧看到阿南的身影,隨即大
叫起來。

  「來啊,阿南。」龍毅旋過身喚道。「帶你女朋友讓大家認識認識嘛!」

  阿南苦笑地扯了扯女孩的手,只見女孩由阿南身後露出臉,怯怯地喊道:「龍哥,
是我啦。」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尤其是陶筱筠,心中的滋味可謂是打翻了調味料,五味雜陳。

  「原來是你啊。」龍毅爽朗大笑,很快就接受齊岱紗的出現。「那天到底發生了什
麼事?阿南沒好好把你送回家,把你拐去人煙稀少的地方約會了後?」

  阿南的眼皮跳了下,忙不迭地否認。「我有好好送她回家哦,是……」他頓住了,
因為身後的齊岱紗不好意思地扯著他的手,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所有的人都為阿南的際遇感到驚訝和興奮,沒有人注意到齊岱紗小女人般的小動作
,但陶筱筠都注意到了,心潮頓時波濤洶湧、再難平靜。

  突然之間,她好佩服齊岱紗能大方地承認自己的感情不管是之前對龍毅或是現在對
阿南,至少她選擇了她想要的,而不是像她,只能怯懦地在原地踏步…‧‧她決定了!

  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麼,她不要再這麼混沌不明、痛苦下去了。

  不管龍毅對她有沒有感覺,等一下她要藉著大家的助力和烘托出來的歡樂氣氛把他
灌醉,然後不遺餘力地把他「拆吃下腹」!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7-9-15 12:07 PM

【第六章】

  本來幾杯生啤酒並不足以灌倒龍毅,但所有員工一人至少敬他一杯,那數量可就驚
人了。更別提後來那些男人喝得不過癮,又開了參茸酒混著喝,酒量通四海的龍毅終究
敵不過「人海戰術」的敬酒方式,不到十點就擺平了。

  「我…‧‧沒醉,南……阿克,再干……」直到坐上計程車,他還滿口囈語,以為
仍在海產店裡跟同事拼酒。

  「小姐,你男朋友喝得很醉哦,他會不會吐在我車上啊?」計程車司機直皺眉,很
擔心他將車子吐得滿車酒味。

  「不會啦,司機大哥,他的酒品還不錯,我從來沒見過他喝醉之後嘔吐。」八年來
不曾,這次應該也會……照舊才是;陶筱筠忙著安撫司機的情緒和龍毅的不適。

  「是喔?最好是不要啦,要不然車子洗起來很麻煩。」雖說有她的保證,司機還是
免不了一陣嘮叨。

  「我知道了,麻煩你專心開車。」萬一他真的吐了,也只有多貼點車錢給人家不然
還能怎麼辦呢?

  待計程車開回龍毅的住處,陶筱筠婉拒司機的幫忙,吃力地將他扶進電梯、進屋,
直到他癱平在那張大床上,她也早已喘得像條牛似的。

  褪去他的鞋襪,匆匆擰條毛巾將他略作擦洗,她先回房沖個澡,隨後又踱回他房裡
看顧他。

  坐在床沿看著他的醉態,陶筱筠是既好笑又無奈。

  真糟糕啊!原本想灌醉他好表態,沒想到他醉是醉了,卻醉得太過厲害;現在搞不
好找來一堆上空女郎在他房裡大跳艷舞,他都不見得能享受那場盛宴。

  怎麼辦呢?再找下一次機會?那不知道還得等多久?說不定等到他遇上心儀的女子
,甚至成家立業,她都等不到下一次機會——「唔……誰打我?」迷迷糊糊地將手舉至
額頭按壓,龍毅似醉似醒地沙啞低語。「我的頭好暈……」他慢慢睜開眼,發現陶筱筠
就坐在自己身邊。「筱筠?你怎麼、哭了?」

  怔忡了下,她忙拭去頰邊的淚;或許是喝了點酒,情緒太過放鬆,以至於自己失控
了都不曉得。

  「沒、沒有啊,你喝多了,所以作噩夢。」把被子拉好蓋到他身上,她顯得有絲驚
慌。「來,被子蓋好,睡一下就沒事了。」不行,她這個樣子怎能向他表白?還是....
..「筱筠」直覺反應,他拉住她急欲逃離的手。

  他的頭好暈,真的好像在作夢似的,可是這夢……又顯得太過真實。

  他甩甩頭,卻只讓頭暈加劇,半點幫助都沒有。「你說我在作夢?你在我的夢裡?


  「嗯。」微微鬆了口氣,她知道他並沒有完全清醒。「在你的夢裡。快睡吧,別再
作夢嘍!」她佯裝輕鬆地撫過他的頰,輕聲安撫道。

  「在我的夢裡!」他茫然地瞇起眼,凝視著她的秀顏略顯懷疑。「那你為什麼在我
的夢裡哭呢?」這代表什麼意思?他又是怎麼把她惹哭了呢?他竟一點印象都沒有!

  陶筱筠暗抽口氣,沒想到他在這種時刻還能如此精明。「夢、夢嘛,作夢…‧‧作
夢往往沒有什麼道理。」

  龍毅盤坐而起,頭痛因動作而更甚,也讓他的眉心壓得更緊。「不對,你剛剛說…
…我作的是噩夢?」他很少懷疑她話裡的真實性,但這次,他是真的懷疑。

  「不然呢?」她扭動手腕,企圖掙脫他的箝制,更怕酒糟的力量不能控制他太久,
畢竟他平日有小酌的習慣。

  「不是噩夢。」他陡地微一施力,令她毫無防備地跌進他懷裡,猛地驚喘一聲。「
你怎麼可能存在我的噩夢裡呢?你只能存在我的好夢裡。」

  她不敢或動地靠著他的胸膛,因他的話語而漾起赧色。

  「龍哥。」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她吸了口氣穩住自己的緊張。「我……我喜歡你、
好喜歡你……」閉上眼,不敢想像他的反應,但錯失這次機會,她不敢肯定下回自己是
否還有足夠的勇氣表白。

  龍毅頓了下,微瞠的黑眸閉了閉再次睜開,混濁的神色瞬時滲入一絲清明。

  將她稍微推開了些,彷彿想由她盈滿羞意的水眸裡,看清她真實的心意。「我也喜
歡你啊!」他從來沒懷疑過這一點。

  「我……」半合眼瞼閃躲他的探視,她感黨心臟跳得好快,好似要躍出胸口似的。
「我說的喜歡……可能跟你說的、不太一樣,是那種……呃,用阿南、阿克不太一樣…
…」她越緊張就越說不清楚,最後沮喪地放棄了。

  「跟阿南、阿克不一樣?」濃眉稍稍挑起,他了悟地側低下頭,黑瞳鎖住她的眼。
「你的意思是一一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那種』喜歡?」說不出心頭漾起的甜蜜是什麼,
但肯定不是討厭就是了。

  怯怯地迎視他晶亮的眼,她幾乎被羞意淹沒。「嗯,那種喜歡……」他懂了!他真
的撞了!可是反應呢?他會有什麼反應?

  「有多喜歡?」朝的吹了口氣,吹瞇了她的眼,也讓酒昧薰暈了她的理智。

  「唔……」現在換她頭暈腦脹了,為他帶點輕浮的舉動。「很喜歡、很喜歡……」
喜歡到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全數沒骨氣地向他棄械投降。

  喉嚨逸出一聲輕笑,他抬高她的小臉,鎖住她水眸的眼不肯稍瞬。「你暗戀我?」

  「…不、不是。」連她都理不清自己何時淪陷的情感,怎能稱之為暗戀?「不知道
什麼時侯,它……它就發生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嗯,情況跟他有點類似……咦?他在想什麼啊?莫非他也對
她——哇咧!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那是……日久生情嘍?」很好,至少他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足以說服自己的理
由。

  「算、算是吧?」她也不確定啊!幹麼叫人家回答這麼丟臉的問題?

  「那……你不反對我吻你嘍?」她說他在作夢嘛,誰能管他作的是什麼夢?就算是
春夢,天皇老子來都管不了他!

  雙頰泛起艷如牡丹的嬌嫩艷紅,陶筱筠定定地看進他的眼瞳,然後緩緩閉上眼——
感覺溫熱柔軟、帶著濃濃酒味的唇瓣輕啄她的唇,她緊張得幾乎休克,雙手像抓住浮木
般揪緊他的汗衫,怕自己溺死在他營造的溫柔裡。

  輕緩觸探她的紅唇,沒有預想中的抗拒,他鬆開緊繃的背肌,逐漸加深吻的熱度。
他探出舌舔吮她優美的唇線,出乎意料的甜美令他無法自拔;柔柔地舔過她一顆顆整齊
的貝齒,他難耐地用舌頭頂開她緊閉的牙關,稍嫌急躁地探索她唇內每一分甜蜜。

  她生澀的嫩舌欲拒還迎地躲避他火熱的挑逗,卻在不經間挑起他頑強的征眼欲;他
緊緊扣住她的後腦,不容她閃躲地糾纏她、舔吮她,像兩條在水中嬉戲的魚兒相互追逐
、擁抱,直到兩人的肺部皆因缺氧而脹痛,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分開。

  「天!你簡直甜美得不可思議!」他微喘著氣,撫著她同樣嬌喘不休的紅唇,感覺
下腹蠢動的慾望直立而起,氣勢銳不可當!

  生性保守的陶筱筠何曾聽過如此露骨的讚美?迴避他的眼,她幾乎喜極而泣。

  他也喜歡她,甚至吻了她!或許他會一直以為這是一場夢,但至少她在這場夢裡得
到他的愛,對她而言,這不啻也是一場真似幻的美夢!

  指尖劃過她露出發外的頸項,柔嫩而白皙的肌膚在自己黝黑的皮膚下更顯誘人,他
不想控制自己的慾望,一點都不想!

  「我不想停下來,筱筠。」帶著些微興奮的悸顫,他的指逐漸滑向她因之前的擁吻
而微敞的領口。「可以嗎?可以給我嗎?」

  不敢置信地眨著眼,她幾乎被他的想法嚇死!「龍哥?」

  「我想抱你。」挑開她胸前的鈕扣,慢慢顯露出她胸衣外圍的粉色蕾絲,他亢奮得
難以自持。「我想跟你做愛,在這張床上。」

  有何不可?反正這不過是一場夢!一場抓不到邊際的夢……沒有太多的掙扎,她怯
怯地拉起他的手,復上自己急促起伏的胸口。

  即使只有一夜,即使明天醒來後,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但她卻明白的知道,自己擁
有過他,擁有過一個她深愛的男人。

  不需要太多的暗示,更不需要明白的表示,他知道她肯,由她堅定的舉動和眼底的
決心,他知道這一夜,她屬於他,完完全全屬於他。

  輕吻她的五官,兩人的衣物在他略嫌急躁的剝除下,脫離彼此的軀體;很快的,在
那張大床上,只剩下男人和女人,沒有任何遮掩。

  「你好美。」他從來不知道在她層層密實的衣物下,包裹的是如此豐滿誘人的窈窕
身段。

  圓潤飽滿的山丘上鐫刻著兩枚份品般的嫩色莓果,嬌羞輕顫的模樣彷彿邀人採擷;
窈窕且不盈一握的纖細收束在她腰際,接連而下的是圓潤緊實的俏臀,例蹲的腿間凹陷
更是引人遐思一一直到此刻,他才駑鈍地看清她的美麗。

  「那是你......,不嫌棄。」陶筱筠嬌羞地以臂環胸,不經思索地客套回應。

  龍毅挑了挑眉,心裡直覺好笑,也當真朗笑出聲。「這時候語法不能這麼用吧?」

  她微愣,似乎被他的笑聲感染,一時間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巧妙地化解她心裡最後
一絲緊張。

  「人家習慣了嘛!」她嬌聲嗔道。

  龍毅緩緩斂去笑意,凝著她的眼多了份認真。「如果沒有你在身邊,我真不知道該
怎麼辦?」

  「別、別這麼看我。」她伸手掩住他的眼,還沒能適應他瞳底赤裸裸的熱情。

  「為什麼?」拉下她的小手,他輕舔她柔嫩的掌心。「我喜歡這樣看你。」

  羞澀地抽回自己的手,她的小臉滿是躁紅。「我都不知道,你的甜言蜜語說得這麼
好。」不敢想像是否他對其他女人說過同樣的愛語,她寧可無知地沉浸在這一刻的甜蜜
,任由感動的情潮將自己吞沒。

  「只對你說。」雙手捧住她的臉,由兩側頸線蜿蜒而下,撫過她細瘦骨感的鎖骨,
緩緩滑向她胸前隆起的渾圓。「我只對你一個人說。」

  她的眼眶發燙,裡面盈滿感動的水霧,閉上眼任由他摸索身體的曲線;她從不知道
自己的身體如此敏感,當他長著厚繭的粗糙揉撫著她胸前的頂端,她不禁渾身悸顫,輕
淺地喘息出聲。

  「病嗎?」他蹙起眉,放緩摩挲的力道。「要不要我輕一點?」

  「不。『』她搖頭,虛軟地伸出小手,學他撫摸自己一般撫摸他。「這樣……對嗎
?」水眸染上一絲情慾的光彩,與他的眼相互輝映。

  他的胸肌微微僵硬,深吸口氣隨她笨拙地摸索。

  他附在她耳邊沙啞地輕城。「很好,你做得很好。」事實上是該死的好!

  感覺他熱呼呼的氣息噴拂在敏感的耳窩,得到鼓勵的她,動情地用唇摩挲過他緊繃
的肌肉,小手不經意地滑過他胸前的凸起,滿足地聽到他揚起一聲急喘。

  「該死!」猛地將她推倒在床,他的胸口急速起伏。「你這麼做會把我逼瘋!」他
就要化身為控制不住理智的野獸了!

  「我做錯了嗎?」狐疑地迎上他的眼,她以為這樣他會舒服……「沒有。」他的聲
音悶悶的,開始在她甜美的嬌胴上展開「探險遊戲」。「讓我來,我會讓你快樂。」

  細碎的吻隨著他充滿磁性的沙啞嗓音字字落下,吻花伴雜著撩人的舔吮、輕咬,掀
起若似歡愉又似折磨的尖銳快感,在在凌遲著她生嫩的感官,令她難耐地弓起身子,輕
泣地迎接他的撩撥。

  「舒服嗎?筱筠。」在她乳溝邊吮出一個殷紅的吻痕,他艱澀地抬起頭看她臉上的
點點淚花;她又哭了,但這次是歡愉的淚水,而且是被他惹出來的,他就是知道。

  「我、不知道……」好可怕、好羞人,他怎麼可以這麼問?

  「不知道?」唇邊勾起一抹邪惡的笑紋,粗糙的大掌下滑至她的腰際。「顯然我不
夠賣力。」他自我解嘲,暗下決心要使她得到最大的歡愉。

  發燙的唇舌滑下山丘,一路舔吮過她小巧的肚臍,折磨似地勾搔著她肚腹間的小凹
洞,迫使她的小腹急速收縮,難耐地側身躲過他的舔咬。

  她躲,他就追,一張床就這麼點大,她能逃到哪兒去?

  輕咬她葫蘆般的腰眼,火熱的唇逼瘋人似地再往下延伸,吻過她的俏臀、大腿、膝
蓋、小腿,最後停滯在她細長的腳趾之間……「不要!」她驚喘,嬌胴復上一層柔美的
粉色。「不要……龍哥……我不要!」她蜷曲著腿,腳趾頭全數緊繃地彎曲起來。

  「這麼敏感?」他輕笑,執意逼瘋她。「告訴我,你喜歡我這樣舔你嗎?」使壞地
含住她秀氣的腳趾,頭頂傳來她尖銳的抽氣聲。

  「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緊緊揪住頰側的枕頭,她虛軟的聲音半點真實感都沒
有。

  「不喜歡吶?那我們換個方式好了。」放過她可憐的腳趾,他循著原先的路徑再次
往上攀爬。

  「你、你想做什麼?」她的聲音忍不住發抖了,猜不透他的想法令她心慌。

  「你說呢?」輕柔地扳開她的大腿,他的企圖昭然若揭。「我只想讓你快樂。」

  「龍哥,我……啊!」她又羞又怕地驚叫了聲,敞開雙腿的姿勢令她不安,更多的
是不知名的期待。

  「放輕鬆,我不會傷害你。」租出的指腹像逗人的小螞蟻,以折磨人似的輕緩速率
由大腿往上爬,在她感覺心臟即將停止的剎那,他找到了她全身最敏感的G點,輕淺地
順著她腿間的凹谷上下滑動,狀似不經地碰觸她花瓣間的蕊心。

  「不要……我不要……」她泣不成聲,無法抵擋他所帶來的刺激和歡愉。

  「我什麼都還沒做呢。」吮去她頰側的淚花,他起身退了開來。「來,把腿張開一
點,讓我看清楚些。」不想錯失他身上的每一寸美麗,對她而言,他的要求簡直恐怖到
極點!

  「不!」她還沒開放到那種程度!

  「乖,聽話。」不理會她蓄意夾緊,他使力將她的雙腿再扳開一些,讓她腿間美麗
的羞花,毫無遮掩地展現在他含欲的眼前。

  「唔!」無法抗拒他的霸氣和力量,她只能將臉深深地埋進枕頭裡,不敢看他的任
何反應。

  「你真是個美麗的小寶貝。」他驚喜且貪婪地觀賞她的美麗,充血的粉嫩花瓣被自
身份泌的蜜汁沾染,宛如清晨飽受雨露滋潤的柔嫩花苞,在在衝擊著他胯間的慾望。

  天!他快控制不住體內的獸性了!但還不夠,她還沒充分準備好迎接他的壯碩!

  「別怕,試著接受我。」他沙啞地提醒,修長的指就著潤滑的汁液探入她的深處,
感覺她體內不自覺地緊繃,他不禁露出苦笑。「你放輕鬆一點,這樣我動不了。」

  教人家怎麼放輕鬆嘛!?沒被他嚇死就該偷笑了;她委屈地輕泣著。

  輕輕移動手指,隨著抽撤的動作逗出她體內分泌出更多的蜜津,他慢慢加快動作,
直到她控制不住地凝縮、夾擊他的指,他知道擷取果實的最佳時刻已然來到。

  「還好嗎?」擠身在她腿間,他將她埋在枕間的臉扳正,大手輕觸她的發,貪看她
嬌美的容顏。

  她還在哭,分不出是因為歡愉還是羞澀;搖著頭,她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可憐的小女人。」他笑,笑得志得意滿,大手握住她的纖腰,將胯間的壯碩微抵
她濕潤的幽谷。「我來了,你忍耐一下……」

  語音稍落,一股強大的撕力由腿間竄開,她驚喘一聲,眼淚更是滂沱。

  「別哭,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哭了。」溫柔地吮去她每一顆晶瑩的淚,為她所受的疼
痛感到心疼。

  龍哥……」彷彿他的憐惜除去了她身體上的刺痛,她的淚緩緩散去,只留下微干的
淚痕。

  「好點了嗎?」疼痛恍若轉移到他身上,他的臉孔微微扭曲,豆大的汗粒沿著鬢角
滴下,落在她白皙的胸頸間。「我恐怕沒辦法忍太久。」這是預警,警告她將承受的衝
擊。

  她紅著臉不敢相信自己已經和他結為一體,滿臉天真地問:「你……忍什麼?」

  他不語,抬起她的右腳跨上自己的肩,臀部猛力一撞,連帶地拉著她上下震盪。

  「啊!」好可怕的感覺!有點酸、有點疼,還有……莫名的快感在瞬間漾開!

  「好嗎?感覺我在你裡面嗎?」他俯身吮咬她的耳垂,濃濁的喘息極難控制地噴指
在她耳邊。

  她羞赧地瞪大美眸,不敢相信這些狎言浪語是出自他口中。

  「別問這種話!」幾乎是尖銳的,她高聲阻止他再說那些足以令人羞澀至死的「有
的沒的」。

  「嗯?」即使是緊繃的、自製的,他仍舊被她逗笑了。「不然你要我怎麼問?」

  「我、我怎麼知道?」她從來沒有經驗,現在正在體驗第一次!

  「所以我正在教你啊。」以後他會教她更多、更多,讓她用不同的方式體驗情慾的
奧妙和感動。

  「人家才不要學這個呢!」什麼嘛!她才不要學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好不學這個。」往後他有更多的機會可以問她。「我們先學點別的。」

  「什麼別的?」她一派天真地問。

  「你說呢?」

  他握住她的藕臂攀住自己的頸項,次次猛力的撞擊她的柔軟,用各種姿勢、體位勾
引她多得數不清的嬌吟、喘息,直到她再也沒有發出任何反問的力量。

  「不要……不要了龍哥……」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聲音哭意再現,疲軟且沙啞得幾
不可聞。

  「不行,還不夠。」在數不清的吻痕裡再種一顆草棗,他喜歡她身上留著自己烙下
的印記。「是你來招惹我的,就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可是給…‧‧」一陣控制不住的炫目火花在體內爆發,她輕聲低泣了起來。「人
家本來沒這個意思,明明就是伽…」是他要求的啊!

  「我怎麼樣?」他惡狠狠地吮住她微腫的紅唇,再一次偷到她甜蜜的吻。

  「沒……」委屈地抿著唇,她像個受盡凌虐的小媳婦。「你到底還要多久嘛?,人
家都受不了了!

  他咧開大大且可恥的嘴,給她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不管多久都要忍耐,誰教你如此誘人,又偏偏愛上我呢?」

  呢噥的輕喃、低語、嬌喘、呻吟,像一支和弦優美的樂曲,淺淺的、淺淺的迴盪一
整夜——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7-9-15 12:08 PM

【第七章】

  耀眼的陽光喚醒睡在床上的龍毅,他精神飽滿地睜開眼,清明的腦袋完全不見宿醉
的痛苦難受;側身看著身旁空置的床位,他伸手摸摸床舖上的溫度,冷的,顯示位置上
的人已離去甚久。

  躺平凝視著米白色的天花板,他沉沉地歎了口氣。

  看來,她是存心讓他誤以為昨晚的激情真是一場春夢,一場一旦清醒,便恍若不曾
發生般船過水無痕的夢——她休想。

  他承認昨晚他的確是喝多了,但還不至於醉到什麼都想不起來的地步。

  他記得很清楚,清楚地記得她扶他上車、扶他回家,甚至把他丟到床上,然後他便
昏睡過去;之後不知睡了多久,醒來發現她在哭。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哭,可是她說了他在作噩夢,他記得。

  他最最記得的是,她說她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他,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那種喜
歡一一然後,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感情和她如出一轍,他同樣喜歡她,男人和女人
之間的那種喜歡。

  最後他們做愛,熱切地擁有彼此,癱軟在彼此的懷裡,直到天際微亮。

  事到如今,對她,他無論如何都不再有放手的可能,在她說了喜歡他之後;可是她
逃走了,他該如何證明他們之間有過昨夜的激情?

  平靜地躺在床上思索,他的腦袋動得飛快。如果她執意堅持昨夜不過是春夢一場,
以她固執的程度,他不認為自己有逼她坦白的機會,除非有跡可尋——凡走過必留下痕
跡。

  他勾起唇角淺笑,俐落地一躍而起,掀起被單尋找他要的證據;很快的,他找到了
令她再難脫身的證明。

  既然她喜歡玩遊戲,那麼,陪她玩一玩又何妨呢?

  「早啊,筱筠。」龍毅沖個舒服的澡,隨便套了件背心、短褲,邊拿著毛巾擦拭濕
發邊走出房間。「什麼味道!好香啊!」

  「嗯…‧‧吐司、火腿和荷包蛋。」盯著烤麵包機,陶筱筠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那架
發燙的電器。

  「真好,我肚子正餓呢!」將毛巾蓋在頭上,他大方地坐在餐桌旁。「可以給我兩
片烤吐司嗎?」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等、等一下。」陶筱筠連看他手掌的勇氣都沒有,待吐司烤好跳上來,她心不在焉
地伸手去拿。「呵!」好扭!反射動作,她丟開燙人的吐司。

  「怎麼那麼笨吶?」他很快地握住她的手,檢視她發紅的指。「吐司剛跳起來很燙
的,怎麼那麼不小心?」拉著她衝到洗手台邊沖水,俊額上滿是心疼。

  「呃……」這種氛圍太過親呢、兩人身軀太過貼緊,她怯怯地推開他關心的手,泛
紅的臉緊盯著流入出水口的漩渦。「龍哥,我、我沒事了,謝謝……」

  龍毅蹙了蹙眉,未幾,他鬆開眉頭,退離她一步。

  「傻丫頭,謝什麼呢?」他微笑,如往常一般伸手想揉亂她的發,不意這次換她退
一大步,逃到他觸摸不到的距離。

  「沒……我們還是、快把早餐吃了吧!」匆匆退到餐桌邊,她的眼依舊不曾落在他
臉上。

  龍毅在洗水槽邊呆站了好一會兒,才緩步走向餐桌,接下她遞過來的吐司。

  雖然他可以配合她裝傻,假裝兩人之間不曾有過昨夜,但他不喜歡她如此生疏的模
樣,一點都不喜歡,他甚至開始後悔自己決定不拆穿她裝傻伎倆的蠢念頭!

  不行,他得打破僵局才行。

  清清喉嚨,他慢條斯理地將奶油塗到些微焦黑的吐司表面。「今天難得沒排工作,
想不想到哪裡玩?」

  搬運公司這個行業是沒有假日的,尤其是星期例假日,更是全公司case最繁忙的時
段;要不是擔心公司裡的兄弟因昨晚的餐聚而體力不支,他不會在今天將所有的空檔排
出來,落得一天清閒。

  「到處人擠人,哪有什麼地方好玩?」想想台北人還真是可憐,平常沒時間出去玩
,一到假日,彷彿全台北市的人都出籠了似的,各個景點、遊樂場皆人滿為患,幾乎沒
一處例外,討厭擁擠的人反倒無處可去。

  沒想到她回答得那麼直接,龍毅微垮著肩。「那空出來的這一天要做什麼?」

  「夏日炎炎正好眠,當然是拿來睡大頭覺。」她到現在還全身酸痛呢!恨不得賴在
床上當個假死人,將失去的睡眠和流失的體力全數補回來。

  睡大頭覺?很邪惡地,龍毅的腦袋組織不由自主地將「睡大頭覺」四個字,和昨夜
的甜蜜浪漫畫上等號,他眨著眼,懊惱地發現身體起了反應!

  他在這邊水深火熱,她倒好,一心只想回去補眠,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太浪費了
吧?不如這樣,我們來大掃除怎麼樣?」

  陶筱筠不敢相信地瞪大水眸,總算在他步出房間的一、二十分鐘後,頭一回拿正眼
瞧他。「你瘋了!」誰在這種熱死人的天氣裡大掃除!怕不中暑才怪!

  「我倒覺得這個想法不錯。」他知道平日下了班,她沒事就會拿著抹布東擦西抹,
因此他家一直很乾淨,就算大掃除也不至於太過勞累。「快點吃完,我們一起來。」

  「不用吧?平常我都有在整理……」她不想勞動,只想休息!

  「我知道啊,可是…‧‧」他正想繼續說游,不料電鈴聲在此刻響起,打斷他的說
服行動。「誰啊?」

  彷彿一道特赦令從天而降,她飛快離開座位衝往大門。「我去開門。」

  龍毅歎了口氣,苦笑地搖著頭。這丫頭,跑得比飛得還快!他又不會吃人,真是!

  打開大門的瞬間,陶筱筠愕然地發現此時不該出現在門口的女人。「齊小姐?」

  「嗨。」揮了揮手,齊岱紗笑著向她打招呼;待陶筱筠開了門,她便大方地踏進屋
裡。「毅哥在嗎?」

  「在…在啊。」她來做什麼?她不是轉移目標,將她的桃色惑力轉到阿南身上了嗎
?為什麼又到這裡來找龍毅?

  「嘿,龍哥!」齊岱紗像只小袋鼠跳到龍毅面前,兩手在他眼前亂揮。「你今天沒
跟女朋友出去約會啊?」

  「岱紗?」因為阿南的關係,他也不再叫她齊小姐了。「你一個人來?阿南呢?」

  「關他什麼事?」齊岱紗氣鼓了一張俏臉,為那個還賴在床上醉死了的阿南。「我
今天是來找陶小姐的。」

  「找筱筠?」他看了眼陶筱筠,發現她也是滿臉莫名其妙。「找她什麼事?」

  「欸欸欸,你這個做人家男朋友的也未免管得太多了吧?」她兩手插腰,就站在龍
毅和陶筱筠之間,不露痕跡地觀察兩人的神色。

  只見龍毅挑挑濃眉不置可否;但陶筱筠的反應可有趣了,她滿臉潮紅地急著解釋:
「齊小姐,你誤會了,我不是…‧‧」

  「停!」素手一揚,小手擋在陶筱筠張合的嘴前五公分。「稍安勿躁,讓我先把毅
哥這尊活菩薩請出現場,OK?」

  「為什麼我不能在場?」對於筱筠是不是他女朋友一事,他算是默認了,但憑什麼
他不能在自己家裡的任何一個角落晃蕩?

  「我跟筱筠是要談女人家的事,你一個大男人在這裡多不方便?」沒給陶筱筠任何
插嘴的機會,齊岱紗大刺刺地擋在她面前不讓她跟龍毅「眉目傳情」。

  「女人家的事情?」越不能知道的事越讓人好奇,他更好奇的是,兩個稱不上交情
的女人,能談出什麼貼心的話語。「你們的交情有好到那種地步嗎?」

  他甚至還清楚記得兩個女人第一次見面時,那劍拔駑張的緊張場面。

  「這你們男人就不懂了,別管那麼多好嗎?」翻著白眼,她的眼神在屋裡左右梭巡
,看能不能找到掃把之類的把他趕出去。「看你要出門還是進房間,你選一樣。」

  「為什麼不能是我隨意,你們關到房裡去?」他是男人,體積較大,活動力也較強
,要他關在房裡等她們聊完所謂「女人家的事」,恐怕他早就悶死在房間裡了。

  「嗯?」齊岱紗愣了下,側身詢問陶筱筠。「方便邀請我到你的房間嗎?」

  一堆以前她認為繁瑣的禮貌,都是讓阿南連著幾天疲勞轟炸逼她記起來的,所以她
也逼著自己早點適應這些多如牛毛的禮貌性用語,因為沒有人願意當個讓人討厭的人。

  「好、好啊。」陶筱筠為她明顯的轉變感到驚奇,不自覺地便答應了下來。

  「OK,那我們進你房裡再說。」

  準備一壺冰涼的檸檬茶,兩個女人在龍毅若有所思的注視下走入房間,陶筱筠甚至
不放心地鎖上門鎖,即使她對齊岱紗的來意一無所知。

  「不知道齊小姐想跟我談什麼?」她和龍毅有相同的疑慮,不認為自己和她的交情
足以深厚到可以互談私房話。

  「叫我紗紗吧!你沒發現我也叫你筱筠嗎?」齊岱紗像個小孩子在她的床上坐坐跳
跳,一點都不似她的不安。

  「那麼紗紗,你今天來是……」

  「你那天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就是毅哥『交往多年』的女朋友?」她對這件事耿耿
於懷,要不是阿南受不了她的逼問說漏了嘴,她至今仍被蒙在鼓裡。

  因為討厭被當猴兒耍,她今天特地登門造訪,非得討個公道不可!

  細細地抽了口氣,陶筱筠很難讓自己單薄的臉蛋不發燙。「我…‧‧我不是啊。」

  「還騙人?」齊岱紗的個性坦直,最受不了別人在她面前言不由衷。「阿南說他見
過待在毅哥身邊最久的女人就是你,你還說不是?」

  「真、真的不是。」回過她氣呼呼的眼,陶筱筠好生心虛。

  齊岱紗的眼瞇了起來,幾乎瞇成一條直線。「真的不是?」

  「不、是。」這麼虛軟的聲音,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怎能說服敏銳的齊岱紗?

  「才怪!」完全不加修飾,齊岱紗大刺刺地戳破她的謊言。「如果不是,你的臉為
什麼那麼紅?還有啊,你的嘴為什麼是腫的?衣服為什麼包得這麼緊?是不是怕跟毅哥
在一起的痕跡被人發現,所以不得不刻意包裝?」

  一個個犀利的問號毫不留情地丟擲而來,逼得的筱筠無處隱藏,唯有汗顏以對。

  「對不起,是我欺騙你。」她承認自己有錯在先,但並不表示她就如齊岱紗口中所
說,是龍毅的女朋友,她甚至不敢承認兩人之間曾有過的昨夜。「其實龍毅他沒有女朋
友,是我……因為我喜歡他,所以才騙你。」

  完全不需要考慮,她將所有罪過往自己身上報,已經成了八年來的習慣。

  房裡出現短暫的靜窒,好安靜,只聽得見兩個女人此起彼落的沉重呼吸。

  齊岱紗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會那麼容易就放棄龍哥對不
對?」

  「……嗯。」她是很好奇,但打破砂鍋問到底並不是她的拿手本領。

  齊岱紗正經八百地說:「因為我相信男人的心只有一顆。」

  「每個人都只有一顆心啊。」這是什麼理論?她聽過有人心臟長在右邊,可沒聽過
一個人同時擁有兩顆心臟。

  「拜託!我說的不是那個!」這女人怎麼這麼鈍吶?齊岱紗有點心理不平衡。倘若
今天她是個精明的女人,她齊岱紗輸得理面氣壯,但她偏偏是個遲鈍的笨女人,自己竟
會輸給她一一算了,現在爭這些也沒用了。「我所謂的心是指感情,感情你懂不懂?」

  謹慎地點了下頭,陶筱筠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喜歡毅哥的事,他知道嗎?」她的思緒是齊岱紗難以理解的難題,尤其明明是
件極明顯的事,為什麼她會把事情處理得這麼糟?

  陶筱筠低垂小臉,遲緩地搖了搖頭。「連我自己都是等你出現後才發現的,他怎麼
可能知道?」而且昨晚他醉了,今晨也感受不到他的不對勁,昨夜的一切八成隨著褪去
的酒精,一併由他的記憶裡抹去。

  「等我出現後才發現?」後!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催情劑」的特殊功用!
「你吃醋了?」她覺得好笑,忍不住調侃道。

  微慍地睨了她一眼,陶筱筠噘高小嘴。「那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好不好?」

  「是嗎?那為什麼我從來沒有過這種經驗?」好新奇、好好玩的情緒表現,她交往
過那麼多男朋友,從來不曾體驗過「吃醋」的感覺。

  「是還沒遇上真心喜歡的人吧?」今天換成任何一個男人,只要不是龍毅,她都會
獻上最誠摯的祝福,唯有他,她做不到。

  「欸,這種說法太籠統了,你可不可以說得清楚一點?」齊岱紗的好奇心完全被挑
起,完全把今天來的目的忘得一乾二淨,批斗大會成了純聊天。

  「我這麼問好了,你為什麼喜歡阿南?」明明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她不就沒有理
由地喜歡他嗎?

  經她這麼一問,齊岱紗忍不住臉紅了起來。「他、他……哎哈!喜歡就喜歡了嘛!
哪有什麼為什麼?」

  就算她的個性夠爽直,被問到這種問題難免會害羞,怎麼說她都是嬌滴滴的女孩子
嘛!

  「就因為沒有理由,才更顯真心。感情不能像買菜那般論斤秤兩,不會因為他有幾
個像爛菜葉一樣的缺點,就能控制自己不再喜歡他,這就是感情奧妙的地方。「如果今
天阿南在你面前稱讚別的女人,甚至帶著她在你面前出現,你覺得怎樣?」

  他敢!?」齊岱紗美麗的臉孔瞬間變得猙獰,她捶了下床板,很像黑社會的大姊頭
。「他要真敢這麼做,我會宰了他!」

  陶筱筠對她的反應感到有趣,忍不住笑了開來。「我不是問你會怎麼對付他,而是
問你,你的心情會如何?」

  「心情啊?」齊岱紗難得正經地思索起來。「不知道,聽你這樣講,我覺得心裡酸
酸的、怪不是味兒的欸。」

  「嗯。」她很高興自己讓她明白了何謂「酷味」。「那表示你吃醋了,紗紗。」

  「?這就是吃醋嗎?」齊岱紗的美眸瞠得老大,滿臉不敢相信。

  「是啊,這就是吃醋。」開啟的窗吹進一陣涼風,吹動淡藍色的印花窗簾,也吹亂
了她理不清的心。

  看著她憂鬱的側瞼,齊岱紗彷彿也感染了她的多愁善感。「筱筠,為什麼不告訴毅
哥?」

  每個人都只有一顆心,聽不到別人心裡的話,如果她不說出來,龍毅永遠不會洞悉
她的感情,那未免太過可惜!

  佯裝開朗地笑了下,她把視線落在齊岱紗姣好的容顏。「我怕啊,我怕說穿了,連
最基本的朋友都當不成了。」

  她摸不透他昨夜的醉話有幾分真實性,所以更加不敢揣測他的心,鴕鳥的以為維持
現狀才是最安全的,至少她可以每天看見他。

  「或許他也對你心動了?」這不是不可能的吧!連她都會瞎了眼看上阿南,沒道理
毅哥會看不上筱筠。

  「紗紗,你真會安慰人。」淺淺一笑,友誼由淡轉濃,又是一個沒有理由的現象。
「如果他真有心,我希望他能是主動的一方。」

  她才不懂什麼安慰人的方法呢!純粹是有什麼話說什麼話罷了。「我實在很想罵你
,筱筠。」

  「怎麼了?」她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惹紗紗不高興的話。

  「喜歡一個人就要勇於表白啊!你看看我,毅哥不接受我,我就找別的目標;像阿
南,他很木頭欸,要不是我給他機會,他哪有可能追到我這麼美麗大方的美眉?」不是
她老王賣瓜,而是她勇於挑戰。

  「現在早就沒有什麼非得男人主動的老掉牙論調了,一直這麼等下去,要等到哪年
才能願望成真?除非你能對毅哥死心,再找別的男人氣死他,要不然就大方跟他告白啊
,我才不信什麼『好死不如賴活著』那套蠢理論;就像切菜一樣,要切就切乾淨一點,
千萬不要費斷絲連。」齊岱紗一口氣辟哩啪啦說個爽快,然後猛地灌了一大口檸檬茶,
渴死人了!

  你好厲害喔,紗紗。」陶筱筠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我都沒辦法一口氣講這麼多
話欸。」

  齊岱紗差點被檸檬茶嗆死,她用力拍著胸口,硬是把梗在喉中的那口茶吞下喉嚨。

  「我說那麼多,你是都沒聽進去是不是?」瞪她,很用力地瞪她。「你要是不敢說
,一句話,我齊岱紗代你出馬,三分鐘搞定!」

  陶筱筠真心地笑了,她拉起齊岱紗的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謝謝你,紗紗!如
果真要讓他知道,我希望能自己親口對他說;讓我想一想,我會想通的。」這是她的承
諾。

  「真的喔,你不要再騙我嘍!」反手握住地的手,齊岱紗第一次體驗有朋友真好。
「我最討厭人家騙我了,你再騙我,我就跟你絕交!」她壓根兒沒想到人家有沒有把她
當成朋友,一逕兒自以為是地把心貼向她。

  「嗯,我答應你。」

  輕風揚起,吹動窗簾、髮絲,順道吹走了滿室的憂鬱氣味,讓陽光熱情地探進每一
個人變得柔軟的心房.......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7-9-15 12:09 PM

【第八章】

  昏暗的燈光、吵死人的熱門音樂和酒客們喧嘩的談笑聲交雜下,幾個男人坐在
PUB的吧台前酌飲過著美酒,讓酒精迷醉世上一切不如意的煩心。

  「毅,你今天怎麼特別安靜?」符邵剛就坐在龍毅旁邊,最先發現他的沉默。「有
心事嗎?要不要說出來聽聽。」

  今夜是軍中同儕約定好聚會的日子,每個月,龍毅、符劭剛、衛子齊和白淳士,他
們四個在部隊裡混得爛熟的死黨,總會相約到PUB喝個小酒談談心,不論是喜是憂,至
少有人可以傾倒心裡的垃圾。

  「沒什麼。」啜飲一口龍舌蘭,龍毅將視線微微掃過其他三位朋友。「要你們丟下
老婆孩子跟我這單身漢出來喝酒,真委屈你們了。」他們三個都結婚了,他是唯一還沒
越過婚姻圍牆的羅漢腳。

  「什麼話?結了婚又不是讓家庭給綁死了,我們還是有各自的生活空間吶!」白淳
士是浪漫主義者,工作是編劇,他涼涼地插上話。

  「呿!要不是你老婆今天晚上趕通告,你會捨得跟我們出來喝酒?」衛子齊每回見
面不損白淳士就會覺得不舒坦,立刻賞他一記回馬槍。

  白淳士的老婆藍嵐另外有份工作,是白淳士大舅子歐尹瀚的宣傳,屬於雙薪家庭;
由於那個工作不定時的特性,因此白淳土經常「苦守寒窯」,一個人守著家發呆。

  「奇怪了,你又怎麼回事?」白淳士看來心情不佳,粉不佳。「我今天可沒心情跟
你抬扛,要抬扛回家找你老婆去。」

  「欸,你說話幹麼這麼刻薄?」

  「我這哪稱得上刻薄?再刻薄也比不上你這張臭嘴。」

  「我臭嘴?敢不敢比比看誰的嘴比較臭?」

  「來啊,誰怕誰?」

  「好好好,咱們就來比比看!」

  兩個男人七嘴八舌地鬥了起來,讓龍藏和符劭剛同時歎了口氣。

  「又來了。」不準備當個和事佬,人家的「家務事」符劭剛可沒興趣排解,要他排
解可是要花大錢的,因為他是個為人喉舌的律師。「這兩個人就像黑貓和黃狗,逗在一
起準沒好事。」

  「黑貓和黃狗?」龍毅睞了他一眼。「貓和狗本來就不對盤,可是為什麼非得是黑
色的貓和黃色的狗?」貓跟狗就貓跟狗嘛,幹麼給人家規定顏色?無聊!

  「你不知道這是有民間傳說的嗎?」符劭剛的兒子符泓峰上小學了,常在不經意間
滿口爸爸經。」那天我陪泓峰看童話書時,不小心看到的;要不要我說給你聽?」

  龍毅聳聳肩,沒同意也沒有拒絕,一切隨他高興。

  符劭剛低沉的嗓音開始敘述他所謂的傳奇故事,龍毅則是心不在焉地讓視線穿梭在
人潮擁擠的舞池;不知怎的,今晚他的心情特別浮躁,而他,很清楚問題出在哪裡。

  昨天齊岱紗來訪走後,陶筱筠就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再走出房間。他在客廳裡坐了
好久,直到夜晚他回房睡覺;然後就是今天,扣掉臨時出了場任務的五個小時,一直到
他傍晚出門前,都不曾在家裡見過她一面,難怪他心裡怎麼不踏實。

  一曲稍歇,清脆的風鈴聲適時穿透人群,正巧傳至龍毅敏銳的耳膜;他下意識地轉
頭看向入口處,一男一女前後走進PUB,頓時吸引他的注意。

  男子體貼地回頭攙扶女子一把,那名女子適巧抬頭朝男子一笑,這一笑,可讓窺視
中的龍毅狠狠一震!

  是她——陶筱筠!?

  會接到高彥傑的來電,陶筱筠本身也頗為訝異。

  除了他剛回國的那段時日,她曾應陳院長的請托,陪他認識台北的生活環境之後,
她已經有好一陣子不曾接到他的來電和消息,沒想到他會利用這個假日約她出門。

  兩人找到位子坐定,一坐下陶筱筠便笑問:「你今天怎會想到約我出來?」

  要不是她把自己關了將近兩天,要不是她想散散心、調整自己再次面對龍毅的心情
,她不會答應跟他出遊,畢竟她對他還存有戒心。

  這傢伙曾經試圖想追她呢!

  「好久沒跟你見面了,想請你出來喝個小酒,順便聊聊近況。」高彥傑為兩人點了
飲料,毫不掩飾眼底的欣賞。

  事實上,他一直沒有放棄追求她的念頭。不過他想先確定她和「那個男人」的問題
解決了沒有,這樣他才能決定自己該放手去追,抑或是退出祝福她。

  「有女人喝酒?」陶筱筠挑挑秀眉,語帶調侃。「希望你沒有不安好心。」

  高彥傑朗聲大笑。「就算我當真不安好心,也要佳人首肯才行啊。」他可沒有強迫
女人的習慣,不然他大可不必介懷「那個男人」的存在。

  陶筱筠靦腆地笑了笑。「我很抱歉,高先生,我想永遠不會有這麼一天。」她在話
裡明白地表示自己感情的歸屬,也明白他一定聽得懂自己的意思。

  「這樣嗎?」高彥傑有點小失望,但這是他預設好的答案之一,並沒有太過意外。
「那實在太可惜了,看來我們只能當一輩子的朋友了。」

  「一直當朋友也不錯啊。」

  正巧服務生送來飲料,陶筱筠舉起她的酒杯,向高彥傑舉杯示意。

  高彥傑低頭苦笑,拿起屬於他的酒杯,和她的杯緣輕輕一碰。「朋友?」

  「嗯,朋友。」她微微—笑,喝了口微淡的瑪格麗特。

  她無法再欺騙自己了。

  誠如齊岱紗所言,除非她能再愛上另一個男人,不然就只能對龍毅死心;在她不願
輕易對他死心的情況之下,她只能勇敢地面對,即使落得遍體鱗傷的下場,至少她確實
面對過了。

  何況他說過他也喜歡她的……此時此刻,她寧願說服自己,當時的龍毅說的不是醉
話,而是他的真心話,那麼,她的勇氣會比現在高昂千百倍!

  放鬆心情後是全然的放縱,她放縱自己大笑,也允許自己喝點不容易醉的雞尾酒,
在徹底的放縱之後,迎接她的將是美好的明日——「毅,你在看什麼那麼專心?」符劭
剛說完了他的傳說故事,卻發現龍毅的心思全然不在故事上頭,他向其他兩位夥伴使了
個眼色,由他代表發言。

  「沒什麼。」握住杯子的手一緊,龍毅強迫自己收回視線不再看那對令他打翻醋罈
的一雙男女。

  「咦?那不是你公司裡的會計嗎?」由於工作的關係,白淳士經常得仰賴「大龍」
幫他運送劇場佈景,因此曾經見過陶筱筠幾面,對她還算有印象。「怎麼不過去打聲招
呼?」

  「不用了。」她笑得多快樂呵!哪還有時間搭理他們這些「一干人等?」他滿心不
是味道,僵硬生冷地回了句。

  符劭剛蹙起眉,不是很瞭解他情緒的轉變;白淳士則睞了眼衛子齊,兩個人的眼同
時不懷好意地彎成四枚彎月。

  同樣身為「藝術工作者」,白淳士和衛於齊兩人對男女之間的「特殊氣息」特別敏
銳,他們同時察覺了龍毅心情的惡劣,絕對跟那個小會計有關。

  「哎一看來我們之中,唯一的單身漢都難逃淪陷的命運吶!」白淳士誇張地大歎一
聲,把他的白蘭地一口仰盡。

  「什麼淪陷?你在胡說什麼?」符劭剛對於這種事情比較遲鈍,一點也沒察覺龍毅
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猶如火上加油地反問一句。

  衛子齊涼涼地椰揄道:「我們有的,毅哪樣沒有?麻煩咱們剛正不阿的律師大人,
用你那直向思考的單行道腦袋想想行不行?」

  就是單行道也該有可以轉彎的岔路,偏偏符劭剛的腦筋由上到下連絲微分岔都沒有
,真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你們兩個是怎麼搞的?」符劭剛被鬧得有點不耐煩了。「不是鬥得你死我活,就
是坑瀣一氣,我都弄不懂你們在搞什麼飛機。」

  龍毅一直沒有答腔,安靜地喝光他杯子裡的龍舌蘭,然後由口袋裡抽出千元大鈔擺
在吧台用杯子壓好,才拍了拍符劭剛的肩,視線則落在白淳士和衛子齊身上。

  「你們喝,我先走了。」丟下話,他頭也不回地離開PUB。

  「那傢伙是怎麼回事?」符劭剛一直處於茫然的階段,完全弄不清楚現況的他,只
能呆問著另外兩位夥伴。

  「為情失意為情愁,你這個沒情趣的老男人不會懂的。」依樣畫葫蘆,白淳士也壓
了張千元大欽在杯子底下,拍拍屁股走人。

  「喂!」符劭剛喊不停白淳士的腳步,莫名其妙地扯住衛子齊的手臂,把最後的希
望放在他身上。「他們搞屁啊?」話也不說清楚,擺明吊人胃口!

  「喉~~律師說髒話。」衛子齊咧開大大的笑容,指著他的食指上下搖晃。

  「誰規定律師不能說髒話?」只要他不在法庭上說就行了。「你給我說清楚,龍毅
到底在想什麼?」還有什麼東西淪陷了!他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衛子齊聳了聳肩,旋身指了指陶筱筠的方向,捧著心臟再做出摔碎的動作,然後一
逕兒地傻笑。

  符劭剛看了看陶筱筠,再看了看衛子齊演的「默劇」,終於,他有些懂了。「你是
說,龍毅愛上那個女孩了?」

  衛子齊沉痛地點了下頭,拍拍他的肩,把自己的杯子壓在白淳士留下的千元大鈔上
,跟著走出酒吧,留下符劭剛坐在原處發呆,直到PUB打烊,老闆來趕人為止。

  帶著微醺的醉意,陶筱筠謝過送她回家的高彥傑,些微踉蹌地坐電梯回到龍毅的公
寓,拿著鑰匙輕輕打開大門。

  燈沒亮,沒回來嗎?

  進門後上鎖,一個轉身,冷不防地撞進一堵肉牆,撞疼了她的鼻尖,也撞出她一聲
悶哼。「嗯!」

  「捨得回來了?」低沉的嗓音響在她的頭頂上方,冰冷的語氣寒得她一陣哆嗦。

  「龍哥?」她摸索著牆,想找到印象中電燈的開關。「你回來了?怎麼不開燈呢?
」整個客廳黑黑暗暗的,即使有月光透過窗口傾瀉其中,但還來不及適應室內光線的她
,會撞到他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你到哪裡去了?」不著痕跡地移動身軀,讓她每每快碰觸到電燈開關,便因他的
阻擋而微微避開。

  「跟朋友出去走走。」一直找不到開關讓她有絲心慌,也因心慌沒發覺他的刻意阻
攔,只能繼續摸觸牆面,卻怎麼也找不到開啟光明的鑰匙。

  「什麼朋友?」微合的眼凝著她摸索的身形,回來後在黯黑的客廳裡坐了好一陣子
的他,要瞧清她的動向並非難事。

  「為什麼這麼問?」好奇怪,他的態度好奇怪,一點都不像她熟悉的龍毅。

  他瞇起眼,再次擋開她幾乎碰到開關的指尖。「不能說嗎?」

  「不是……」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跟高彥傑出去。「紗、紗紗,我
只是和紗紗去逛街。」慌亂之中,她慶幸自己多了一個女性朋友。

  「齊岱紗。」他的眉心深深蹙起,可惜她看不到他露出的危險訊息。

  「嗯,齊岱紗。」她重複一次,暗自褥告他不會察覺有裡異。「怎麼了嗎?」

  「你喝酒了?」聞嗅著她身上的酒味,他不答反問。

  「呃…」她心跳了好大一下,因為心虛;她不再試圖找開關,無論她怎麼找都找不
到。「時間不早了,我想早點休息,明天還得上班呢!」她輕巧地往旁邊移動,並試著
穿越他走回房間。

  就在她以為自己躲開他的時侯,陡地一股灼熱的氣息環繞住她,強而有力的臂膀在
同一時間由背後摟緊她的腰肢,讓她毫無間隙地貼在身後炙人的胸膛。

  「龍、龍哥?」她的心臟幾乎跳出胸口,為他突如其來的舉動。

  「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不想再陪她玩遊戲,不想再假裝春夢了無痕,一整個
晚上,他幾乎被急淹而來的醋海淹死!

  隱隱察覺他要說的是什麼,但現時,她選擇逃避。「你……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騙子!」火熱的氣息噴拂在她耳邊,幾乎將她燙傷。「你心裡明白得很,你明明
知道我在說什麼。」

  陶筱筠忍不住顫抖,她又羞又急地扯著他環在腰間的鐵臂,急於逃離他男性的氣味
。這太過貼近也太過曖昧,她不確定自己可以承受更多!

  「你是不是醉了?龍哥,我……」

  「我沒醉。」輕咬她的耳垂,滿意地發覺她微微癱軟。「至少沒有『那一晚』那麼
醉。」試著喚醒她更多的記憶,即使他很清楚,她—點都不曾忘記。

  她抽了口涼氣,霎時不知哪來的勇氣,她狠力用鞋跟踩了下他的腳背,在他痛叫的
當口急速往房裡沖。

  她不要在這個時候跟他談這個,至少等到明天再說!

  「該死!」龍毅怎麼也沒料到一向溫馴的她。會有如此凶狠的招數?;、他低聲詛
咒。抱著腳盤在原地蹦跳兩下,然後拔開腿追她。

  在她以為自己碰到房門的喇叭鎖時,一股比之前更強的力量拖住她的手臂,並在下
一瞬間將她扛上肩膀,夾著一絲野蠻的意味將她往另一個房間帶。

  「不!」她急得快哭了,不斷用手腳蹬踢,捶打他的胸背。「放我下來!我根本不
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次龍毅聽話了,他將她放下來頂在房間櫥櫃的門板上,讓她的雙腿能接觸到地板
,卻也不讓她離開自己控制的範圍。「都到這時候了,你還不承認?」

  「我什麼都沒做,你要我承認什麼?」一咬牙,她堅決裝作一概不知!

  她會面對他,也要努力爭取他的注意和感情,但那些都是明天以後的事;今晚她還
沒準備好,還沒做好心理建設,她希望他能給她最後一晚的時間。

  不過,龍毅等不及了。

  「死鴨子嘴硬?」他冷笑,笑聲弔詭地迴盪在她耳邊。「要不要看看證據?啊?」

  她的心一涼再涼,完全無法預期他說的是什麼東西。

  不會的,他不會有證據,她確定當天晚上自己沒有留下任何東西,他不會知道的…
…「啪」地一聲,他按開房裡的燈,讓日光燈的光亮重新取代黑暗,也讓所有的物件無
所遁形。

  「嗯!」她猛地閉上眼,無法適應瞬間而來的光明。

  「說不說?」冷眼睨著她難過的神情,他不讓心裡的疼惜令她看見。

  咬了咬唇,她溫怒地瞪視他。「你到底要我說什麼?」

  「說我喝醉的那晚,你對我做了什麼事?」晶亮的眼閃動著她看不懂的詭光,卻令
她不由自主地頭皮發麻。

  「我……我哪有?」莫非他真的沒忘?天吶!她怎會讓自己落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沒有嗎?」他勾起嘴角,笑得好生邪惡。「你信不信我有證據?」

  又提證據!他到底有什麼證據!?

  她羞極反怒之下產生無比的勇氣,氣呼呼地對他吼道:「有就拿出來對質啊!口說
無憑,搞不好你才是說謊的一方。」

  龍毅瞇起眼,凝視著她的眼瞬也不瞬。

  「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嘎?」既然敢做又不敢承認,她到底在想什麼?。

  「你到底有沒有所謂的『證據』?沒有我要去睡了。」陶筱筠氣鼓了腮幫子,用全
身僅有的力氣瞪他。

  「有,當然有。」他收得好好的,還怕她不看呢!「準備好了嗎?」

  「廢話少說!」她簡直氣壞了,開始出言不遜。

  龍毅挑高眉毛,再次深深看她一眼,然後拉開她身邊的櫥櫃,由裡面拖出一條摺疊
整齊的床單,惡意地在她眼前晃了又晃。

  陶筱筠先是茫然地看著那條床單,她不懂他拿出床罩的目的,腦子裡不斷思索著這
床單和那夜的關聯性;未幾,她驚愕地瞪大眼,臉上紅白交錯,冷汗由額頭冒了出來。

  「想起來了嗎?」他的聲音輕得宛如地獄來的使者,令她渾身一陣寒顫。「需不需
要打開它,讓你看得更清楚一點?」壞心眼的,他作勢攤開床單——「不!」陶筱筠尖
叫了聲,一把搶下他手上的床單,緊緊抱在胸口。「不、不用,不用了……」好慘!她
怎會忘了最重要的這個!?

  「還不說嗎?」他就是要她面對兩人的新關係,因為他受不了兩人在狀態未明的情
況之下,她又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

  那他會因嫉妒而早死二十年!

  陶筱筠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涼意,看著他的眼滲入一絲怨懟。「你都知道了,還問我
做什麼?」

  「我要知過你為什麼肯上我的床?」那一夜的記憶不甚清明,他要她再說一次,明
明確確地再說一次。

  陶筱筠怔仲地望著他,小臉逐漸脹紅。「忘、忘了就算了。」

  那麼羞人的記憶,這麼難堪的場面,教她如何說得出口?

  「不能算了。」抬高她的下巴,不讓她逃避他的眼。「我沒忘記你當時說過的話,
但我要聽你再說一次。」順便讓她知道,她的笑容屬於他,不容別的男人剝奪。

  陶筱筠的呼息越來越混濁,也越來越急促。「不說。」

  想聽她的真實心意?沒有花前月下,至少也得和顏悅色,他如此咄咄逼人,還通人
家說……說……簡宜欺人太甚了嘛!

  「不說?真的不說?」太好了,他有一大堆邪惡逼供的方式,可以讓她說個不停。
「不後悔?」

  「幹麼後悔?」可惡!他竟還笑得出來?氣死人了!

  「好極了。」他邪魅地笑了。「我有一整夜的時間,可以讓你說個夠。」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7-9-15 12:10 PM

【第九章】

  「我…‧‧我很累,需要休息,恐怕、恐怕沒有一整夜的時間……可以陪你。」陶
筱筠驚惶交錯地攬緊床罩,她顫著聲,努力將話說得完整。

  龍毅微曬,深邃的黑眛掠過一抹精光。「你覺得我會這麼輕易就放你回去休息嗎?


  說她天真也好,說她單純也行,無論如何,現在她站的地方是他龍毅的地盤,不管
房裡房外都屬於他的腹地,任由她逃到哪個區塊,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陶筱筠抽了口涼氣,所有思緒面臨天崩地裂的恐慌。

  「你今晚跟誰出去了?」撩起她的髮絲,他狀似不經意地聞嗅地的發。

  「你問過了!」她緊繃地幾乎尖叫。

  「問過了就不能再問嗎?」他睨了她一眼,差點沒把她嚇死。

  「紗、紗紗……」她瑟縮了下,安慰自己他不會知道今晚相邀的對象。「我說兩次
了。」

  「我知道。」他的記憶沒差到那個地步,只是寬厚地給她一個「驗算」的機會;他
拿起房內分機開始撥電話,看她越來越蒼白的容顏,他竟微微產生噬血的快感。「喂,
阿南嗎?」

  「你幹麼打電話給阿南?」搶過他的活簡,她不由分說地掛斷電話。

  「要弄清齊岱紗的行蹤,問阿南最快。」冷眼瞥著她的緊張,他倒平靜了許多。「
還是,你今晚根本沒見過她?」

  「我……」她僵住了,開始對自己的想法存疑。「你知道什麼了?」如果他知道事
實,幹麼還這樣裝神弄鬼?直接拆穿她不就得了?

  他聳了聳肩。「看你想讓我知道什麼。」他用的是肯定句。

  一陣寒意竄過頭頂,她猛力推開他,拔開腿就往房門跑;但跑沒幾步,很倒楣地在
門邊被他逮到了。

  「他比我好嗎?」重新包圍住她,只不過由櫥櫃前換成房門前,同樣將她禁錮在雙
臂的範圍之內,而且讓她的背緊貼著他。「你躲了我兩天,連看我一眼都不肯,卻歡天
喜地地跟他出去喝酒;你告訴我,我不該在意嗎?」

  他不想表現得像個怨夫,但他情不自禁。

  「……你在意?」新生的喜悅取代了體內充塞的懼意,她的心止不住撲通亂跳,不
是害怕,是說不出的期待和滿足。

  「我在意,很在意。」貼在門板上的大手,轉而摟住她的纖腰。「在意得要死。」

  在他認為,男人在女人面前承認這種事,實在沒面子到不行;但為了讓她知道自己
心裡的感受,任何丟臉的事他都豁出去做了。

  「嗯……」她咬了咬下唇,嘴角忍不住逐漸上揚。「你根本……不需要在意……」

  龍毅瞇了瞇眼,摟住她的手臂微微縮緊。「什麼意思?」

  天,她好香。淡淡的酒味襯著她本身散發出來的馨香,在在撩撥他男性的自制力;
雖然前天晚上才盡情地發洩過慾望,但過了兩天,他已經很難再控制體內自行補充飽滿
的精力。

  是這兩日工作太輕鬆了嗎?以往每天忙於工作、勞動,過剩的精力經常發洩於不知
不覺之間,從來不曾敏感地察覺自己男性的慾望;但自從那夜碰過她之後,被遺忘的本
能如出押的猛虎,不時地提醒他潛藏的慾念,尤其在貼靠她這麼近的時刻。

  「我拒絕他了。」額頭輕抵門板,背靠著他,她能明顯地感覺他的體溫和有力的心
跳,低著臉輕聲說道。

  齊岱紗說得沒錯,人都只有一顆心。她的心既然給了龍毅,自然沒有多餘的空間讓
高彥傑駐足,因此她拒絕了他。

  「嗯?」龍毅顯得有些恍惚,他愣了下,好不容易由雜亂的思緒中回到現實。「拒
絕了?為什麼?」規律的節奏陡地開始失律,會是因為他嗎?她拒絕那個男人的主因?

  「嗯…呃……嗯……」耳根子越來越紅,她不敢稍動地抵著門,支支吾吾的就是沒
半句建設性的理由。

  「什麼是『嗯呃~』?」心情大振,他開始有了取笑她的情緒,唇瓣若有似無地磨
蹭她漂亮的耳廓。「我的理解力不好,你要說清楚我才懂。」

  「拒絕、拒絕就拒絕了嘛,哪、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可惡!他到底想怎樣!


  「不行。」在她耳邊輕笑出聲,他愛死了她含羞帶怯的模樣。「就像你記帳一樣,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能忍受有錯誤的三出現嗎?」

  「當然不行。」她衝動地脫口而出,然後懊惱地呻吟了聲。「你……你故意的!」
她咬牙切齒地控訴。

  「有話憋在心裡不難受嗎?」他貼得越來越緊,大手輕緩地揉撫著她平坦的小腹。
「乖,說些我喜歡聽的話給我聽。」

  他怎麼可以在人家肚子上亂摸?陶筱筠又羞又急,愈加不敢面對現實。「人家……
人家怎麼知道你…喜歡聽、什麼話?」

  「你都不看愛情小說的嗎?」他輕笑,沒想到自己已經夠不浪漫了,她一個女孩子
竟比自己更甚。「小說裡不都會寫些情啊愛什麼的,你都沒看過?」大手鑽入她的針織
衫,摸索著她胸前的內衣胸扣。

  「沒、沒有,…」工作那麼忙,看小說又得花錢,她哪有閒錢和空閒可以看小說?
「我不曉得別人都怎麼說。」她扭動身軀,卻逃不開他的輕薄。

  挑開她胸罩的束縛,修長的指愛撫著她細嫩的蓓蕾。引得的渾身不住輕顫。「說你
為了我,拒絕那個男人;說你愛我,願意跟我做愛。」他的聲音像曲低沉的眠曲,淡淡
地蠱惑地的心思。

  龍哥!」才不要!這麼丟人的話,她才說不出口。「別這樣嘛!」

  「我沒辦法再等了。」再不確定她的心意,他會六神無主,抓不到未來的方向。「
我想愛你,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之下。」再度體驗那種欲仙欲死的快感。

  「可是我……」害羞啊!

  急躁地脫去她的衣衫,再扯下她同質料的長裙,細碎的吻不停地落在她雪白的脊背
。「說啊,說你喜歡我、愛我。」他亟需她的愛語來肯定她的心意。

  閉了閉眼,她抓緊他的大手,不讓他「胡作非為」。

  「龍哥,你……喜歡我嗎?」在交心的剎那,她私心地希望他能先表態,也代表她
僅有的最後矜持。

  「為什麼這麼問?」他驚訝極了,忙不迭地將她翻轉過身。「我以為我表達得夠清
楚了。」要不是喜歡她,他怎會捧醋狂飲?要不是愛她,他又怎會心神不寧?這一切的
一切,全是她惹的禍!

  「我怎麼會清楚?」羞惱地捶打他的胸口,她有滿腹的怨懟想說。

  每次他都說得這麼模糊、這麼混沌,她自認不是個聰明的女人,沒辦法確切地明白


  「你從來沒說過喜歡或愛我,甚至跟大家說只當我是妹妹,我怎麼會清楚?」

  女人原本比男人更沒安全感,他都可以擔心了,難道她不能害怕嗎?

  「那個…‧‧那個……」蠢斃了!龍毅愣得說不出話來。

  他當初怎會愚蠢得認為自己能將她當妹妹呢?沒有人會對自己的妹妹做這種「亂來
」的事啊!

  「如果你只是想要一個曖床的女人,請原諒我做不到。」等不到他一句愛語,她的
心碎成片片;撈起被他褪去的衣裙,趁著他怔仲的時刻拉開門就跑。

  「筱筠!」聽到她開門的聲音。他才由思緒裡清醒,下意識地拔腿要追,卻一頭撞
上猛然闔上的門板,硬是將額頭撞出一個包。「該死!」

  怎麼辦?他把事情搞得更糟了!這下子要怎麼讓她回心轉意,重新接納他拙到斃的
感情!?

  在房裡走來踱去,龍毅煩亂得快把頭髮拔光了,到最後無計可施,硬著頭皮往陶筱
筠的房間走去。

  「筱筠?」他輕敲她的房門,卻完全沒有回應。「你睡了嗎?筱筠?」不死心地一
敲再敲,聲聲敲痛她的心坎。

  陶筱筠躲在棉被裡哭得眼睛都腫了,她緊抓著枕頭蓋住耳朵,不想聽他令自己心痛
的聲音。

  深歎口氣,門外的龍毅霍然明白她的蓄意沉默。他敲門敲了這麼久,就算睡死了都
該有回應,她卻怎麼都不回答,不是蓄意的是什麼?

  直到他不再敲門後的五分鐘,陶筱筠拿下蓋住耳朵的枕頭,略帶猶豫地下了床,不
放心地走至門邊,卻又聽到他的聲音響起,雙足頓在門前不敢輕舉妄動。

  「筱筠。」龍毅的頭痛得快爆了,一方面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情感的轉變,
另一方面,則因為額頭上的包。「你知道我的嘴笨,好聽話我又不會講;我沒辦法像別
人滿口甜言蜜語,可是我對你是真心的。」頹喪地背靠著她的門板,也不管她聽不聽得
見,他想到什麼說什麼,疲憊的身軀緩緩貼靠著門板滑坐在地磚上。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就是我們……的那個晚上,你說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愛上
我;若真要推算起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對你動了心,也是到那天晚上才……」懊惱
地扒扒頭髮,他彷彿能體會伍子背一夜白頭的痛苦。

  陶筱筠動容地蹲在門板前,雙手貼著門板,想由薄薄的木門感覺他的真心,雙眸泛
起水霧。

  「哎一」他陡地歎了好大一口氣,令門裡的陶筱筠心跳漏了一大拍。

  「會說把你當妹妹,其實是不想讓你被人誤會。公司裡人多,人多口就雜,口雜說
的話就會沒個節制;說起來也是我不好,太習慣你在身邊,不知不覺也讓大家誤會我們
的關係——嘖!這麼說也不對,現在我們真的有了關係……」哎喲!簡直越描越黑了嘛
!這張嘴真的笨死了!

  聽見他的嘟囔,猜想他煩躁、懊惱的神情,她不禁微微一笑,笑中帶淚。

  「呃,也不是啦,就那天嘛,有員工看到你和別的男人一起吃飯,回公司就開始嚼
舌根啦!然後,為了杜絕你被流言傷害的可能,我就…‧哎喲!煩死了!到底要怎麼說
你才會懂嘛!?」說到後來,他仰高頸子放鬆地貼在門上,裝死。

  反正筱筠又不理他,現在也沒人瞧見,再丟臉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陶筱筠感受到他想保護自己的體貼,她感動地慢慢起身,知道他一定還沒走,伸手
由房裡拉開門板——「哇—一」龍毅沒料到她會由裡面開門,放鬆的身軀在完全沒有心
理準備之下,整個上半身急速往後仰——「叩!」然後終止在後腦勺撞上地板的瞬間。
「痛!痛痛痛痛痛……」該死的!他從來不知道地磚這麼硬!

  「龍哥!」陶筱筠也沒料到他會貼著門板坐在地上,反應不及之下,只能眼睜睜地
看著他的後腦和地磚親熱。「你、你有沒有怎麼樣?』她嚇壞了,連忙蹲下來扶起他的
上身,檢視他後腦的傷。

  「痛啊!」他痛瞇了眼,更往她懷裡貼近了些。「痛死我了!」就算他再笨、再蠢
,至少還懂得藉機使力的道理,趁著她同情心氾濫的同時,他偷偷環抱她的腰。

  「你後腦腫了一個包……」她摸到那個凸起,眼睛不經意地掃過他的前額,瞬對雙
眼瞪得更大。「怎麼……前面也有一個包!?」她全心全意注意著他的傷,渾然不覺他
環繞腰際的手臂。

  「剛才你甩上的門撞的。」他可憐兮兮地訴說著。

  「我?」她愕然,沒想到他的傷口都是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造成的。「對不起,我真
的不知道…」

  「筱筠。」伸手輕撫她憂心的臉,他的心裡漲滿感動。「你不是氣我氣得要命,為
什麼還關心我?」就知道她口是心非,就算她再怎麼狠心,都不可能丟下他不管,注定
一輩子為他操心。

  因為她愛他。不是嗎?

  陶筱筠微愣了下,雙頰不爭氣地泛起桃紅。「我......」

  「別說任何言不由衷的話。」任何的言不由衷都只會扼殺愛情,不管對象是誰都一
樣。「我絕對沒把你當成暖床的女人,我是真的——」

  摀住他叨絮的薄唇,哭腫的眼又暈紅了。「別說了,別說了……」

  「不能不說。我的嘴已經夠笨了,再不說你不是更怨我、更不肯原諒我?」拉下她
的手,他的眼瞳裡只有一種光芒,深情的光芒。「你說我從來沒說過愛你的話,不知道
我現在說還來不來得及?」

  鼻尖發酸,她抑不住地輕泣著,微微點頭。

  將她的手拉至胸口,他感覺自己的胸口不斷發燙,似乎想傳遞躍動的真心讓她知道
。「我、我說了,你可別笑我。」舔舔乾燥的唇,他在臨門一腳之際又退縮了。

  陶筱筠由哭轉笑,被他沒道理的思考模式逗笑了。

  「你還是笑起來比較漂亮。」不需經過大腦思考,這句話彷彿早已在他腦裡醞釀許
久。「說起來又是我不好,這陣子常惹你哭。」

  陶筱筠吸吸鼻子,暗歎一口氣。他到底要不要說那句話?是他自己說要講的,她可
沒逼他喔!可是她等了那麼久都沒聽到那句真心話,忍不住私下埋怨起他來。

  「聽到了嗎?筱筠?」攤開她的掌心平貼在胸口,他的聲音和眼瞳一樣,在在漾滿
了柔情。「聽到我的心跳了嗎?每一個跳動都代表一句『我愛你』,它會一直說下去,
直到你聽膩了為止。」事實上,是說到他向上帝報到為止。

  陶筱筠又哭了,這回真的是喜極而泣,為他像詩般的纏綿愛語。

  「怎麼又哭了?」輕歎口氣,指尖拭去她頰畔的滴滴淚珠。「還不肯原諒我?」

  搖頭再搖頭,她依舊無語。

  小心覷著她的淚顏,感覺心跳控制不住加劇。「那……是不是該換你說了?」

  她燥熱了小臉,欲語還休。

  「不公平!」他不是那麼斤斤計較的男人,可是對感情方面,他卻是非常小器。「
我說得那麼快又那麼急,還說了那麼多次,你竟然連一句都會不得對我說!?」他指的
是自己的心跳,開始算計其中的相對值。

  陶筱筠輕笑了聲,終於給他答案;低頭吻上他的唇,訴說著綿密的愛意。

  龍毅怔愣半晌,感覺她的小舌描繪著自己的唇線,他的喉嚨發出一聲低吼,霍然翻
身將她壓在地磚上「龍哥?」天!他的動作好快!

  「放心,我不會讓你同我一樣,撞得滿頭包。」他的大掌頂著她的後腦,沒讓她受
到絲毫撞擊。

  「討厭!」心疼地輕撫他額上的腫包,彷彿能為他拂去疼痛。

  他蹙起濃眉呻吟了聲,低頭理進她的頸窩。「到床上去好不好?」地磚太硬了,他
是無所謂,但纖細的她恐怕承受不了。

  「到床上做什麼?」滿是羞意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她佯裝不懂。

  「做愛。」他忍得夠久了!「讓我確定你是我的,不會讓別人把你搶走。」

  他沒忘記她對那個男人的笑,像把犀利的銳劍,將他的心口劃出一道道又細又長的
傷痕,急需她的愛來療傷。

  伸手抱住他的頸項,她承諾的是一生一世。「不會,這輩子沒有人能從你身邊搶走
我。」

  「這輩子?」他挑眉,一手托著她的臀,一手環住她的肩,像在扛貨物一般輕鬆將
她抱起,緩步走向她的床。「休想!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輩子的N次方
,你都只能屬於我。」他貪心的預約無數個未來。

  「啊!」心頭才漾滿甜蜜,下一瞬間她便被拋至床上,造成彈簧墊彈跳出海浪般的
弧度。「才不要呢,永遠跟著同一個男人,那多無趣啊!」為報復他的「暴行」,她故
意說著反話。

  龍毅不敢置信地瞪她,惡意用壯碩的身軀壓上她。「你這個沒天良的女人,連這種
天理不容的話你都說得出口?」

  沒得到她的安撫,反而招惹更多傷害,教他怎能吞下這口怨氣?

  「噢!你好重!」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不重怎麼制得住你?」三兩下剝光她的衣服,他迫不及待!「把剛才的話收回去
。」用力將衣服丟到床下,他的舉止蘊涵威脅。

  「不要。」依仗著與他的親密關係、感情動向的明朗化,她嬌嗔地故意氣他。

  「不要?」他的眼瞇了起來,動作粗魯地撕扯著自己的汗衫。「你的膽子越來越大
了嗄?敢不聽我的話?」以前的她多溫馴啊,哪像現在……嗚—一可憐的他。

  「為什麼不敢?」倔強地抬高下巴,她囂張有理。「你的身家財產全在我的掌握之
中,你要敢欺負我,當心我全數卷款潛逃。」要威脅是不是?就他會這一套嗎?哼!她
也會。

  拉扯皮帶的手頓了下,龍毅有種誤上賊船的謬覺。「好啊,原來你以前的柔順全是
裝出來的啊!想逃?哪那麼容易?」很快地褪去累贅的衣物,他凶狠地撲向她。

  「啊!」驚叫一聲,她感覺胸腔裡的空氣全被他的體重壓迫得瞬間散光。「欸,別
忘了你的印鑒、支票全在我那裡,你還故意欺負人家!」

  低沉地笑出聲,他的唇舌、大手遊走於她每一個脆弱的敏感點。「要我不欺負你很
難啊,親愛的。」

  「你、你還說……」她的氣息變得紊亂,扭動的嬌胴泛起粉色。

  「我看我得想辦法讓你離不開我才行。」臀部猛力一沉,盈滿生命力的壯項男性在
她的尖叫聲中埋入她的緊室。「你說,什麼方式才能永遠留住你?」

  一連串的強力猛攻逼得她嬌喘不斷,不但無力思考,更無力回答他的問題。

  「說啊!怎樣才能留住你?」這個問題很重要,他卻怎麼也想不出絕佳的解決之道
。「筱筠,告訴我。」

  「別……」感覺他的力道越來越強、呼息越來越亂,她隱隱覺得雙方都將達到高潮
。「龍哥,別在裡面……今天、今天不安全……」

  「不安全?」他的眉頭鬆開了,揚起的是邪魅至極的笑靨。「很好,我想我找到永
遠留住你的方法了。」

  陶筱筠驚愕地瞠大美眸,在一上一下的震動中,陡然明白他的意思。「不——」

  來不及了!

  在他的嘶吼下,一股不容忽視的熱流竄入她體內深處,完完全全被她溫暖的柔軟吸
收、包圍,之後是一陣控制不住的痙攣和凝縮,直到一切歸於平靜一一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7-9-15 12:15 PM

【第十章】

  龍毅和陶筱筠雙雙由公司附近的婦產科走了出來,兩人的表情截然不同。

  「都是你啦!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陶筱筠哭喪著臉,雙眸幾乎滴出水來。

  「這根本是預料中的事。」龍毅滿臉傻笑,看似春風得意。「以我們夜夜春宵的記
錄』來看,沒中才奇怪呢。」沉浸在濃濃的喜悅裡,他根本是答非所問。

  瞧他多聰明啊!塞了顆「會長大的球」到她肚子裡,看她還能逃到哪兒去?

  「你還說!」沮喪地捶了下他的肩,她是真的很慌。「叫你不要你偏要……不管啦
!叫人家怎麼見人嘛!」拉拉罩衫遮掩平坦依舊的小腹,她生怕被人瞧出自己肚裡的「
秘密」。

  不是不願有他的孩子,只是現在的她,仍屬「妾身未明」階段,只能算「情婦級」
的女人,何時能進階為「老婆級」的情人都不曉得,肚子卻會一天天慢慢隆起,她真的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世人的眼光才好。

  「傻瓜,我早就……」正欲探手到長褲口袋裡拿東西,他眼尖地發現前方走近一對
熟悉的男女。「~?阿南!」

  嗄?龍哥?」阿南顯然受到不小的驚嚇,腳步頓時躑躅了起來。

  「你們到這裡幹麼?」這附近全是小吃店和便利商店,沒啥特別可以逛的地方,除
了那間「孤行獨市」的婦產科之外;現在又不是用餐的時間,所以他們的「動向」著實
「可疑」。

  「我、我們……我跟她……呃,我是說我跟紗紗「你講話幹麼結結巴巴?」一記鐵
沙掌猛力拍向阿南的肩背,拍得他沒心理準備地嗆咳起來。「還不是那間婦產科,我們
預約掛號了,正打算去看診呢!」齊岱紗爽朗地全招了,一點都沒尷尬的神色。

  「看診?」龍毅和陶筱筠揚高的聲音同時丟了出來,兩人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看
向齊岱紗的肚子。

  「紗紗,你該不會……有了吧?」比起齊岱紗,陶筱筠顯得扭怩許多。

  「還沒確定啦!」齊岱紗哈哈大笑,中氣十足。「就是還沒確定才要去檢查嘛,不
然我們到婦產科做什麼?」

  「你這個女人不會小聲一點啊?」阿南紅著一張臉,令人猜不出他是因為適才的嗆
咳,還是因為不好意思,反正就是極不自在的樣子。「又不是多光彩的事,有必要搞得
人盡皆知嗎?」他說得好小聲,還小心地看看附近有沒有閒雜人等聽見。

  「咻一」一箭穿心,正中陶筱筠的心臟,她感覺心臟在淌血。

  「什麼叫『不是多光彩的事』?」齊岱紗可不爽了,漂亮的柳眉蹙成一個大V。「
要是沒有這『不是多光彩的事』,今天世界上會有你的存在嗎?」更別提她肚子裡的那
塊肉了。

  「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行不行?」不曉得是哪輩子造了孽,這輩子他阿南要遭受
她齊岱紗這個「報應」。「拜託你小聲—……春美?」才忙著眼「那口子」商量,竟不
經意地看到陶筱筠的助理林春美遮遮掩掩地緩步靠近。

  「呃…你們怎麼……都在?」既然被發現了,林春美也只得壯大膽子加入「聊天陣
線」。

  原先的四人,不由分地將視線全集中在林春美的肚子上,圓滾滾的,因為她本來就
微胖。

  陶筱筠顫著聲問道:「春美,你該不會......也有了?」

  「喔?」林春美圓潤的臉頰浮起兩朵白雲,難得一副嬌羞的模樣。「好,好像吧。
」她也不是很確定,才想到婦產科確認看看,沒想到遇見「驗孕大會串」,一海票人都
在婦產科前相遇了。

  面對齊岱紗的笑容和林春美的靦腆,陶筱筠當真笑不出來。又不是濾過性病毒,為
什麼週遭的婦人一個個遭受「孕瘟」,皆不慎「中標」,實在令人費解。

  「去去去,先進去看看報告再說。」龍毅也覺得不可思議,忙推著其餘人等再度回
到婦產科裡就診。

  「嗯......阿克怎麼沒陪你來?」趁著齊岱紗看診的時間,陶筱筠忍不住問著身邊
的林春美。

  「他去南港出任務啦。」要不然她也很想讓他陪啊!她偷覷了眼阿南在大門口交談
的龍毅。「陶姊,你也有嘍?」

  哇咧!二箭穿腸!陶筱筠面有難色的微點下頭。

  「啊,那真是恭喜了。」還好,陪陶姊來的是龍哥,不是那個時常打電話來的男人
,這讓她安心許多。

  陶筱筠無力地垂下頭,不知道該說謝謝,還是叫她閉嘴。

  「林春美。」護士小姐拉開診療室的門喚道,林春美向陶筱筠笑了下即刻起身。

  「哈!我就知道我的肚皮夠爭氣!」閃過入內的林春美,齊岱紗蹦蹦跳地跑到筱筠
身邊。「筱筠,你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陶筱筠眨了眨眼,雙頰微微赧紅。「你怎麼知道我......」

  「後!不然你來這裡幹什麼?」齊岱紗翻翻白眼,滿臉末卜先知的模樣。「不過說
也奇怪,怎麼大龍一下子出來那麼多末來爸爸,像約好了似的?」

  她也很想知道啊!陶筱筠苦笑了下,不安地起身走動,順道等待林春美完檢驗。

  最後證明「大龍」起草的一門三傑,幾乎同時成了准爸爸;隨後回公司的阿克在聽
聞消息之後,整整呆滯了一整個下午,直到下班鐘響,才被笑吟吟的林春美領回家。

  「筱筠,你來一下。」等所有員工全數散去,龍毅向她招了招手,站在辦公室前等
她。

  「幹嗎?」人家的心情還低落呢,幹麼叫人像叫狗似的?

  「這個......」霍地塞了個紅絲絨盒子給她,龍毅的顴骨泛起可疑的粉色。「等明
兒個放假,我想到育幼院向陳院子提親......」

  凝視著手心裡的絲絨盒子,她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吸吸鼻子,她把盒子收進口袋
裡。「好啊,我會記得轉交給她。」說話不清不楚,活該受點折磨。

  「轉交什麼?」糟!他可還沒準備給陳院長的禮物吶!

  「戒指啊,你不是想向她求婚?」她裝傻,存心氣死他。

  「你在說什麼鬼話!?」沒意外的,龍毅幾乎當場瞪跳起來。「那戒指是要給你的
!陳院長可以當我媽了!」

  忍住發笑的衝動,她正經八百地反問:「給我戒指幹麼?」

  「幹麼?」他愣住了,呆呆地回答:「當然是求婚吶,不然還能幹麼?」

  似笑非笑地睞起一眼,她心裡忍不住唱起歌,突然開始期待肚子裡新生命的來臨。
「誰叫你不說清楚?」

  「又說我說不清楚?」龍毅簡直拿她沒轍。「我只有你一個女人,不娶你,我還能
娶誰?」

  陶筱筠聽了可老大不爽了。「很委屈喉?還給你!」她賭氣地將盒子塞回給他。

  「什麼還給我?這是女人的戒指!」他快被她搞瘋了。

  「隨便你送給誰,我沒興趣。」她旋身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皮包準備走人。

  龍毅趕忙追了出來,一路跟著她的腳步。「什麼沒興趣?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失憶了,忘了自己說過什麼。」

  「陶筱筠,你到底嫁不嫁給我?」

  「目前沒空。」

  「什麼沒空?孩子可等不到你有空才出生吶!」

  「安啦,他還可以撐很久。」反正才剛有嘛。

  「他可以撐很久,我可沒辦法!」

  「沒辦法就想辦法,你不是很會想嗎?」這塊肉不就是這麼來的?

  「陶筱筠!」

  「閉嘴,孩子需要安靜的環境,麻煩你注意胎教。」

  一句話堵得龍毅英雄氣短。為了他的寶貝老婆和孩子,他只能……閉嘴嘍。

  「拜、托—一老、婆,麻、煩、再、幫、我、加、床、被……」龍毅氣若游絲地直
呼氣,身上已經蓋了一條厚棉被,在九月的大熱天裡。

  「還冷嗎?」陶筱筠擔憂地看著他,身上的白紗已換成紅色的大喜睡衣。「等我一
下,我再拿床被給你。」

  白紗?大喜?沒錯,今天的確是他們倆的大喜之日;但滿身喜氣洋洋的龍毅,為何
會顯得如此虛弱呢?

  正所謂「各人造業各人擔」,他正在償還之前欠下的「鬧洞房債」。起因完全肇始
於他的軍中同濟一一符劭剛、衛子齊和白淳士;他們三人依續完成終身大事,龍毅則是
排名最後,最後完成人生中小登科的一個。

  由於那三個人在結婚當天,都曾「享受」過龍毅鬧洞房的「禮遇」,所以在好不容
易等到他這「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大喜之日,那三對愛記仇的夫妻聯手惡整他;還
好,陶筱筠因為有孕在身,故而躲過這號稱「空前絕後」的一劫。

  為什麼說空前絕後呢?「空前」,指的是從沒有人被整得這麼慘過;「絕後」,則
是因為四個死黨之中,再沒有人還沒完成結婚的程序,所以龍毅「很幸運的」獲得此項
「殊榮」。

  原本「大龍」一門三傑同時註冊結婚,一日之內「六喜臨門」,該是何等愉悅的事
?但兩夫妻歡天喜地地踏進新房,怎麼也料不到等在喜房裡的是這等陣仗——才一踏進
房裡,還來不及將門關好,六個男男女女便將高頭大馬的龍毅「五花大綁」,完全不理
會陶筱筠的驚聲尖叫,聯手將新郎相推入浴室;等在浴室裡的是一桶又一桶的冰塊,當
然還有滿浴缸的冷水。

  沒有第二條路,龍毅只有一個下場。

  他被丟到浴缸裡,旁邊還有電擊棒伺候——預防他由浴缸裡脫逃,拿作威脅之用;
然後,一桶又一桶的冰塊直接由他頭上「灌頂」,而落入浴缸的冰塊則負責冰凍他的四
肢一一包括「最重要」的地方,直到他嘴唇發紫,全身耐不住地直發抖,三對夫妻才「
慈悲」地將他撈起,「滿意」地揚長而去。

  「好點了嗎?」直到他身上蓋了整整三床厚棉被,陶筱筠才感覺他不再顫抖。

  「嗯—一」他氣虛地應著聲。

  紅著小兔眼,陶筱筠滿是心疼。「你確定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嗎?」哪有朋友是這麼
當的?把人整得死去活來,只差沒剝層皮;她懷疑那些人根本是他的仇家。

  「是、啊,超、級、好、朋、友。」他的舌頭被凍得發僵,一字字遲緩地發音。

  「可是他們這樣整你......實在太過分了。」撲簌簌的,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別、哭。」他閉了閉眼,為自己沒有遵守承諾而心疼。他說過不再讓她流淚。「
你、把、衣、服、脫、了,上、床、來……」

  她紅了頗畔,也紅了鼻頭。「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滿腦子胡思亂想?」

  「不、是。」他都快凍成冰人了,就算想「作怪」也做不成啊!「人、的、體、溫
、較、高,比、棉、被、有、用、多、了。」

  「是嗎?」好像真有這種說法款,而且她是孕婦,體溫又比一般人來得高,但……
「嗯。」應了聲,見她沒動作,他忍不住催促。「快、點。」他快凍死了!

  「……好。」排開羞意,她七手八腳地褪去身上的紅色睡衣,怯怯地鑽進棉被裡,
輕輕摟抱著他,嘴裡說著安撫的話,就當作將來哄騙孩子的「預習」。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因為發汗而感到不適時,愕然發現他的身體竟起了「反應」
,不太可能在這種「狀態」下會起的反應。「龍哥,你、你怎麼……」

  「我好像、好多了。」事實上,他開始想踢被了,也當真伸手拉開一床棉被。

  「那不用我抱你了吧?我好熱。」孕婦體溫高又怕熱,若不是為了他的健康,她早
就逃之夭夭了。

  「再—下、下。」長手長腳像章魚般纏住她的四肢,他不想放開這甜蜜的碰觸。

  「龍哥,我快受不了了。」過了五分鐘,她的額頭已經冒出汗水,身體也感到有點
黏膩,渾身說不出地燥熱。「你別再抱著我好不好?」

  伸手再拉掉一床被,龍毅的手腳依舊不肯鬆開。「再等、會兒。」

  「不行啦龍哥。」又過了五分鐘,陶筱筠難受得快哭了。「人家熱得頭都暈了,讓
我去沖個澡好不好?」

  」可憐的老婆。」拉開最後一床,他感覺自己恢復往日的生龍活虎。「滿頭汗呢!
」伸手擦去她的汗水,他心疼地親吻她的額頭。

  「人家想去洗澡……」身體接觸到空氣裡的清涼,她微喘地鬆了口氣。。

  「傻瓜,待會兒又濕了,何必洗呢?」熱切的吻像雨滴般落了下來,完全想像不到
兩個鐘頭前,他還是個看起來快被凍死的冰人。

  「不要啦,龍哥。」閃躲著他的親吻,她的身體亦不由自主地起了反應。「人家好
想洗澡喔......」不想讓他聞到自己滿身汗臭,她想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的,再來當他的
「祭品」。

  「乖,聽話。」該死!二十分鐘前他就開始衝動了,拚死拚活忍了二十分鐘,哪堪
再繼續折磨自己的「小弟弟」?今天可是它這一生中,最需要表現「神勇無比」的時刻
啊!「等會兒我再幫你洗,好不好?」

  「人家想洗得香香的嘛—一」推拒著他的愛撫,她掙扎著該不該聽話?

  「可我等不及了。」拉著她的手碰觸胯下的火熱,急欲向她證明自己所言不假。領
覺到了嗎?它迫不及待想進去跟我兒子打招呼。」

  「龍哥!」她驚呼,怎麼都無法適應他在此際的浪言狎語。「別胡說!」

  「我才沒胡說。」揉蹭著她飽脹的乳房,他滿心驚奇它的「成長」。「老婆,你的
胸部變大了欸,變得讓我無法一手掌握。」哇—一好豐滿喔!

  「那是因為、懷孕的關係嘛!」脹脹的、痛痛的,連未懷孕前的胸罩都不合穿了,
害她不得不去買大一二號的胸罩。

  .他的眼晶亮了下,陡地俯身吸吮她的乳房,甚至發出令人害羞的「嘖嘖」聲。

  「龍哥?」他又在幹麼了?

  「醫生不是說要通暢乳腺嗎?我吸吸看有沒有奶水。」

  「哪有這麼快!?要等生了才有奶水啦!」

  「有什麼關係?讓乳腺暢通也好啊。」

  「啊……你輕一點,會痛......」

  「原來懷孕會變得這麼敏感啊?」他輕笑。

  「不來了,你笑人家!」也不想想她是為了誰才變成這樣?

  「我愛你都來不及了,哪會笑你?」

  「……討厭!」咦,他的甜言蜜語說得越來越溜,害她越來越沒有招架之力,每每
淪陷在他的愛語裡,隨他為所欲為。

  「你的胸部變得這麼敏感,那裡……也會嗎?」

  「我、我怎麼知道!?」她的聲音變得更為尖銳,往往為了他的輕薄話而練習「吊
高嗓」,直可媲美世界級女高音。

  「我摸摸看就知道了——」

  瞬時,她尖銳地抽氣著,淺淺地逸出低吟。「龍哥.......」

  「老婆,我要進去了。」

  「你……輕點……」她肚子裡還有baby呢!

  「放心,我不會壓壞他的。」

  令人臉紅心跳的對話、甜蜜到連蜂蜜都比不上的甘甜滋味,似乎連浴室裡的冰塊也
忍不住融化了,化為縷縷春水,蕩出細如絲的笑紋…--

—全書完
作者: peggy860703    時間: 2007-9-16 09:40 PM

謝謝大大的分享,愛一個人是要勇於表達的,故事終於有個美好結局
作者: bobo2138    時間: 2007-11-3 02:28 PM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刪除 內容自動屏蔽
作者: pippen4450    時間: 2007-11-13 04:33 PM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刪除 內容自動屏蔽
作者: joeys691    時間: 2007-12-7 01:48 PM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刪除 內容自動屏蔽
作者: reichan    時間: 2007-12-7 02:44 PM

感謝大大分享
很好看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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